六萬漢軍列陣于前,旗幟遮天蔽日,營帳連綿不絕。
初一站在城頭上,目光掃視著下方忙碌搭建營寨的漢軍,久久無語。
此戰(zhàn)前,他都是進攻的一方,而作為防守方,他還是第一次。
在第一次防守中,要面對的就是如今大漢最強大的統(tǒng)帥,如何不讓他緊張。
“李都尉說,緊張是好事。”
趙青走到初一身邊,目光東望了一眼早早安營在城東的李都尉方向。
“將軍忘記了緊張,容易疏忽大意,歷來都是謹小慎微者勝,狂妄自大者敗。”
初一給他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右手用力的握了握拳,緩緩消除緊張。
“李都尉那里,天公將軍的三萬人整合的如何?”
“三萬人皆是道軍出身,乖巧的很,李都尉說可堪一戰(zhàn)。”趙青道。
初一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望了一眼城下軍營兩旁矗立的大軍。
“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沒有龜縮的道理,先出去浪戰(zhàn)一番再說。”
初一說完,轉身走下城墻,趙青在后面快速跟上。
兵馬早已等候在城門前,三萬大軍,是初一精挑細選的主力。
“怕不怕?”
初一來到陣前,沒有喊話,而是對兩個年輕的將領問道。
這二人便是管亥、姜塵,前者是他知道的歷史上的人物,后者是他覺得有潛力的將領。
在征伐北海郡的時候,兩人漸漸脫穎而出。
管亥能浪戰(zhàn),善強行軍,心氣高的同時戰(zhàn)斗英勇,多次突襲初一都帶著他。
姜塵年少老成,安營扎寨很是穩(wěn)妥,又不少機變,善穩(wěn)軍心,頗有帥才。
“不怕。”管亥高聲回答,頗有熱血少年模樣。
初一笑著向他點頭,望向姜塵。
“遵將軍令,無怕。”姜塵拉著韁繩,捶胸說道。
“哈哈哈。”初一仰天一笑,拉轉馬頭對著城門一揮手:“開城門。”
東平陵南城門緩緩打開,初一率領大軍徐徐走出。
“那便是新任的天公將軍?”
曹仁伸手指著初一,詫異的向身旁的曹操問道。
曹操亦有些詫異,只聽說初一年輕,卻不曾想如此年輕,看起來還不曾蓄須。
“應該是他無疑。”曹操應了一聲,目光西望,那是皇甫嵩所在方向。
老將皇甫嵩亦坐在馬上遠遠觀看初一,開口向左右說道:“倒是一個不吃虧的主,這是不準備讓咱們穩(wěn)住陣腳嘍。”
他此時心情還算放松,因著太平道有名的渠帥都已經拿下,只剩青州初一這一股,但在他看來,這一股也是窮途末路,必然軍心不整。
張曼成、卜已、波才相繼戰(zhàn)死,張角病死、張寶戰(zhàn)死,張梁倉皇北逃,這種情況下若還能穩(wěn)住軍心,他不信。
然而隨著初一大軍隊列而出,他的眉頭漸漸皺起。
“軍司馬,你說這初一是無名之輩,何以他軍容整齊,士氣高昂?”
皇甫嵩突然怒斥軍司馬,對他提供的情報極其不滿。
“這初一從幽州良鄉(xiāng)而來,至今不曾大戰(zhàn),便是臨淄都是張寶幫他打下,屬下派人探查,只說他把青州霍亂的不輕,上報說是無頭無腦之人。”
軍司馬立刻出來辯解,他得到的消息中,確實沒有初一治軍嚴謹的報告。
“容后再與你說,通令各軍,敵陣士氣頗高,我等初來疲頓,不易大戰(zhàn)。”
軍令立刻傳向四周,曹操自然也接到軍令。
“左中郎將如何看出敵軍士氣高昂的?”曹仁聽了軍令,疑惑道。
“觀陣型不散,旗幟不斜,士兵進退有度,前后如一,便是強軍精銳,士氣高昂之相。”
曹操開口為他解惑。
“這初一真的這么厲害?”曹仁兀自不信的反問。
“看那營寨。”曹操不回答他,只是伸手指向東側。
東側山崗上的營寨正在緩緩打開,三萬五千大軍遞次出行,列陣東北方向,與城下初一隊伍形成夾角。
“看到那營寨,我便知道初一不俗。”曹操道。
“為何?”曹仁疑惑。
兵書他沒少讀,但都是不求甚解,之前他一直以任俠為志。
“死守城墻,是下策,若軍力充沛,當于城外扎一營,如此,進退有度,守望相助,讓攻城者顧此失彼,不好下手,此為中策。”
“若兵力充沛的同時士氣旺盛,可給予敵人迎頭痛擊,按住陣腳,殺敵人銳氣,此為上策。”
曹操一口氣說完,望向初一的目光滿是炙熱,頗有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
“打個仗,有這么多講究么?”
曹仁這話說的沒有底氣,曹操懶得理他。
這邊眾人正在觀戰(zhàn),那邊初一已經打馬上前。
“左中郎將,將戰(zhàn)否?”
初一單槍匹馬列陣軍前,朗聲詢問。
“將戰(zhàn)否、將戰(zhàn)否、將戰(zhàn)否。”
身后三軍呼喝,為初一鼓氣。
“何人與他一戰(zhàn)。”
將戰(zhàn)是傳統(tǒng),皇甫嵩手下強將不少,到不介意斗一斗,若是贏了,還能鼓舞士氣。
“末將愿往。”
自有軍將請命,得到應允,打馬而出。
“南城勐侖,可敢一戰(zhàn)?”
勐侖手持巨斧,上前叫陣。
“拿下你人頭再說。”
初一卻不想廢話,直接打馬沖鋒,勐侖見了自然也跟著打馬而來。
兩騎相距五六丈,初一突然從身后拿出一面青色小旗。
“風來。”
左手猛地前揮,狂風猛然間從初一手中起,揚起沙塵,鋪天蓋地的落向勐侖。
“啊呀呀……”
勐侖怪叫,眼睛被風沙迷住。
初一馬借風勢,一個加速上前,長槍前刺。
“噗……”
勐侖半點抵擋也無,一身力氣全無發(fā)揮余地,被初一刺死當場。
“嘶……”
漢軍將令齊齊倒吸一口冷氣,這妖風起的太過詭異,由不得他們不驚恐。
“歪門邪術,可還有人敢戰(zhàn)?”
皇甫嵩再次開口喝問,但這次一時無人接話。
尤其是出身北軍五校的將令,更是略略退縮。
他們跟著盧植的時候,可是見過張角的妖術的,那雷霆落下當場將人霹成焦炭,當真恐怖。
“我來。”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曹操詫異的回頭,正見曹仁興奮的要打馬上前。
“那初一有妖術,你不要命了?”曹操怒斥。
他帶著自己這族弟出來是歷練,不是送死。
那勐侖跟著皇甫嵩歷經多少戰(zhàn)斗,更是一身無敵勇力。
結果呢?還不是分分鐘死在妖術下。
自己這族弟,太過不知深淺。
“大兄,話都喊了,還能不去?”曹仁嬉笑著說道。
曹操無奈,只能掃開拉著他韁繩的手,囑咐一聲小心。
“大兄且看好。”
曹仁說著打馬沖上陣營,手中長槍倒提。
“沛國曹仁,與你將戰(zhàn)。”
初一眉毛一挑,目光望向曹仁身后,心中想著剛剛拉他那個黑臉漢子,莫非就是曹操?
這曹操,不是說好了是白臉么?怎么還帶變臉的?
他心中這般想著,目光有聚焦在曹仁身上。
此時曹仁看起來二十出頭,唇間有須,卻不濃密,想來也是剛出道。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見著他風風火火的持槍沖來,初一仿佛想道了當初的自己。
“良鄉(xiāng)初一,與你一戰(zhàn)。”
初一也報出名號,手中長槍擺動,策馬奔馳。
這一次他沒用風調雨順旗,因為突然性已經消失,意義不大,其次他也想與這曹仁斗一斗,看看二人的差距。
歷史上曹仁雖然是大將,但其單打獨斗的能力卻不曾昭顯,想來應該不高。
這般思索間兩人已經對上,長槍交擊。
“乒乒乓。”
交錯間三聲脆響,二人斗了個平手。
“好手。”
曹仁策馬回身,口中叫好。
初一也跟著掉馬,心中對曹仁已有大略估量,比關羽、張飛差遠了,估計跟劉備一個檔次。
“此人后來成為謀將,或許與他武力并無太高成就有關。”
初一心中猜測。
若曹仁只是這般武藝,那還真沒什么將戰(zhàn)的本事,只能走運籌帷幄、執(zhí)掌軍令的路線。
兩人又交戰(zhàn)數次,曹仁打的興起,初一動作間隱隱有敗勢。
“走也。”
初一突然吼叫一聲,拔馬回營。
曹仁大喜,急忙在后追擊,他看初一奔跑間左右搖擺,仿佛失了分寸,更加急促的催促戰(zhàn)馬。
“取你項上人頭。”
曹仁大叫著,已經追到初一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