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跟命運掰掰手腕
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網絡新聞在權威性和真實性上有所偏弱,但時效性絕對是得到了強化。
《歌手》作為一檔成功的現象級音樂節目,雖然舉辦了好幾年,熱度有所退減,但這并不是說明《歌手》不受歡迎了。恰恰相反,這說明了《歌手》越來越成熟,越來越穩定了。
每一季的總決賽,吸引著不少網站編輯、微博大V、公眾號作者的關注,他們一般都是邊看邊寫新聞,等到最后結果出來了,把之前的內容整理一下,就是一篇完整的新聞貼了。
在時效性上,他們幾乎是做到了極致。
《史無前例四連冠,韓伊娜問鼎《歌手》總決賽》
《‘中外雙娜巔峰對決’,韓伊娜笑到了最后》
《韓伊娜:這個冠軍有蘇景的一半》
《震驚!年度最悲情現場,女人看了會流淚男人看了會沉默》
……
各種各樣吸人眼球的標題充斥在網絡上,掀起了關于韓伊娜的討論狂潮。
尤其是韓伊娜在第二輪獨唱中演唱《魚》的純享版視頻,剛在芒果衛視官網上發布出來,便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轉載。
眾多媒體官微在轉載的時候,幾乎都用上“年度最悲情現場”這個前綴,然后撰文稱贊韓伊娜的表演。
一時間,韓伊娜的人氣得以爆發式的增長,看著網絡上的熱度指數,甚至會讓人以為她是娛樂圈的全民天后。
而從幕后走到臺前的蘇景,也得到了不少的關注,尤其是音樂天王林樹在微博上發言盛贊《清白之年》,并表示很想翻唱這首歌之后,這首平淡的民謠也迅速火了起來。
這也是第一次有天王級歌手肯定蘇景的創作能力,有時候無論專業人士說得多厲害,還不如一個有巨大人氣的天王的一句話。
對于網上的討論,蘇景絲毫不知。
此時他正在醫院里,和蔣姐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著韓伊娜的檢查結果。
蘇景仰著頭,呆呆的看著慘白的天花板,那不摻一點雜質的純白,看上去讓人感到壓抑。
看了好久,他又低下腦袋,從兜里掏出香煙,抽出一根叼在雙唇間,卻驀地看到對面墻壁上“禁止吸煙”的告示牌,拿著打火機的手一頓。
他才醒悟過來自己現在是在醫院里,連忙把香煙取下來,捏成一團。
蔣姐看著蘇景,嘆了一口氣,她能理解蘇景現在的心情,勸說道:“如果你想抽煙的話,就去抽吧。”
蘇景搖了搖頭,苦澀說道:“不用了,我就在這里等著吧。”
又等了一段時間,幾個護士推著躺在病床的韓伊娜回到病房,蘇景和蔣姐則連忙跟著醫生走到辦公室。
“醫生,怎樣?”剛進入辦公室,蘇景就迫不及待的問出口。
醫生拿出檢查結果看了看,搖頭說道:“淋巴多發性轉移,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肺和肝了。說實話,患者可能沒有多長時間了。”
蘇景沒想到會這么嚴重,沉默了一會,苦澀問道:“能治嗎?”
“三陰乳腺癌是最嚴重的一種,沒有靶向藥,只能化療。”醫生抬眼看了一下蘇景,沉吟道,“但是在化療調理的過程,切勿不要操勞,還要保持樂觀的心態。”
醫生自然認識韓伊娜,甚至就在不久前,他還在醫院的電視里看了韓伊娜的表演。想不到的是,他會在節目結束后就看到韓伊娜本人,也是才知道韓伊娜患有乳腺癌,而且癌細胞已經擴散到這個地步。
蘇景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國外的醫院呢?”
“你可以試一試,不過我相信,韓女士在術后調理的時間里,也沒少用國外的新藥,甚至去國外的醫院看過。”醫生聽了蘇景的話并沒有生氣,從醫這么久,他見過太多這種情況了,從病人家屬的立場來說,蘇景的話不是對醫院的不信任,也不是媚外崇洋,而是一種著急的心理,渴望病人能得到最先進醫療技術的治療。
但這確實是一種很可悲的事情。
“醫生說得沒錯,小娜確實去過不少醫院了,基本上所有的新藥都嘗試過了。”蔣姐點頭,這些年她在韓伊娜身邊的時間比蘇景要多很多,知道的事情也多很多,“蘇先生你應該知道,以你父親和小娜父親的關系網,想拿到國外還在試驗的新藥,并不難。”
醫生和蔣姐的話毀掉了蘇景心底的那一絲僥幸,讓他認清了現實,他低著頭喃喃自語:“為什么,不是說乳腺癌可以治愈的嗎?”
“是可以治愈,但是患者這段時間在干嘛,術后又干嘛了?”醫生用嚴肅的聲音呵斥了一句,然后嘆道:“經過手術和高強度的化療,人體的免疫力應該還是受到損傷的。現在乳腺癌強調全程管理,康復期的調理還是非常重要的,患者在術后沒幾年,又上節目了,她自己本人又是個用心演唱的好歌手,可能這么快復發轉移與她高強度的工作、經常夜間工作、生活沒有規律、肺部感染過有關系吧。”
“還是趕緊回去治療吧。”醫生看著張著嘴巴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的蘇景,建議韓伊娜回到原來的醫院接受治療。
他知道,蘇景肯定會提出轉院的,無關信任問題,以韓伊娜的身份,是不會在湘省久待的。
而且,他也不想接受這種棘手的病人,一想到萬一韓伊娜的病情被曝光了,他這里會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心里就發毛。
這種自帶關注度的病人,帶給醫生的壓力太大了。
蘇景從醫生的辦公室走出來,仿若失去了靈魂一樣,蔣姐看著他落寞的背影,一臉歉意道:“蘇先生,對不起,是我沒勸好小娜。”
蘇景深深看了一眼蔣姐,那雙淡漠的眼睛,讓蔣姐心里一陣發毛。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勸得住她。”蘇景移開目光,想起師姐的性格,苦笑一聲,這個師姐啊,就是一頭犟驢。
站在韓伊娜的病房門口,蘇景靜靜呆立著,他竟然不敢推開這一扇門。
蔣姐跟在后面,沒有出聲,也安靜的站立著。
醞釀了好久,蘇景才讓自己變得輕松,帶著笑容,推開了房門。
韓伊娜此時已經進入了睡眠,她今天實在太累了。
蘇景站在病床邊,看著韓伊娜的眉頭不時緊皺,顯然在熟睡中也忍受著疼痛。
在這一刻,蘇景突然想起,韓伊娜曾經跟老蘇同志說過的一句話,當然,是老蘇同志轉告蘇景的。
“我這一生過得太順利了,人生必須要經歷起落,這就是我需要經歷的。不經歷這一段,人生不會完整的。”
她說這句話是為了安慰剛得知了她病情的老蘇同志,多堅強的一個人啊,生病的是她,安慰別人的也是她。
“小娜知道這個病很復雜,隨時都有可能復發,所以她不想一直在休養。她害怕,萬一真的復發了,真的走了,她會很遺憾。她說,與其等待命運的宣判,期待命運高抬貴手,還不如跟命運掰掰手腕。”
“至少,離開的時候,她也能走得坦然。”
蔣姐走到蘇景的身邊,低聲說道。
蘇景聽了這話,笑出了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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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取名了
我不要在失敗孤獨中死去。——出自新褲子《沒有理想的人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