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長生之謎
從第一次見謝必安起,紅衣就對他有著一股天生的親近。
而事實證明,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真的準的可怕,這也是紅衣始終不愿意相信陸蘇的原因,第一眼所產生的感覺,是埋在她骨血里的,誰也別想仗著她不記得而隨意篡改她的過去。
她不記得,不代表她是傻子。
她敢忘,就敢承受代價。
紅某人跟著謝必安在奈河邊一路走到盡頭,搖搖可見奈何橋的另一端,一個個模糊的身影縱身而下,前往未知。
人間一遭九十年,謝必安臉上帶著疲態與倦容。他靠在紅衣身旁,長長嘆了一聲:
“還是小霽好啊,知道等我?!?p> 他大概是此時疲勞極了,這九十年,大概是將從前的細枝末節都一點一點撿回來了,他脫口而出的,便是小霽。
紅衣倒是并不排斥這個稱呼,她擺正了身子,讓謝必安靠的更舒服一些,嘴上卻說著:
“不你錯了,我八百年前就把你忘光了。”
謝必安身子果然僵硬了一瞬間,一時間空氣都有些安靜,紅衣卻不覺得愧疚,甚至嘴角還帶著一點點得逞的笑意。
“那是因為我沒保護好你,你無依無靠的這八百年,是我欠你的?!?p> 不知道謝必安怎么長的,總是喜歡將這些莫名其妙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紅衣聽到他說的這些話,心中又覺得,謝必安就該是這幅樣子的,他從前就是這樣的老好人,有個聲音這樣說。
“先說說你跟顧仲吧,他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他……曾經是我贏家軍的軍師,縱觀當年,沒有一個人的才智能與他相比,當年我第一次出征,便是他帶著我,以三千兵力抵擋敵軍十萬大軍?!?p> 紅衣想到他坐下都要命人擦凳子好幾遍的龜毛性格,很難想象他在軍營里會是怎么樣的,她腦海中便浮現了一身白衣的顧仲,大概得里三層外三層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才敢出門吧?
像是知曉了紅衣腦海中在想什么,謝必安輕笑了一聲:
“他那龜毛的性子,也只有在清閑時候才會這般,在戰場上,他比誰都顧全大局,吃住都是與兄弟們一起的?!?p> 他想起當年與顧仲一同在戰場上的日子,言語中都帶著酸澀的笑意,物是人非,當年的那些事,在八百年的時光中,如今又算作什么呢?
紅衣話鋒一轉,打斷了他越陷越深的沉思
“九十年都沒把人追回來?”
“我找不到他了,小霽。那日與你分別之后,我跟丟了他,在人間的這些日子,角角落落都被我翻了個遍,可是他仿佛人間蒸發一般,根本不見身影,顧源堂的人,居然跟我說不認識顧仲?”
他說著,整個人情緒變得激烈,他坐起身,覺得這事情必然有什么古怪,可他找不到事情的源頭。
他像無頭蒼蠅一樣找了九十年,將人間反反復復翻了幾遍之后,才不甘不愿地回了地府。
“小謝,他怎么得了長生?”
謝必安原本急切無比的眼神茫然了一番,他嘴唇有些顫抖,
“是啊,他,怎么就得了長生呢?這些年,他怎么過來的?”
“誰跟你說的?”
“崔玨…”
紅衣站起身,謝必安被她帶著晃悠了兩下,總算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他穩定了一下心神。倦意滿滿的臉上揚起一個苦澀的笑,叫人看著便覺得心酸,紅衣心尖上像是被人扎了一下,微酸。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這種感覺來的奇怪,但并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最近總是有從未體驗過的情緒在身上出現,像是有什么,要從身體中蘇醒過來一般。
有時候,紅衣都會想,自己是不是要復活成人了,不用別人說她也知道,那些情緒,必然是不屬于沒有感知的鬼魂的,尤其是她這樣飲下孟婆湯的老鬼。
枯木逢春?
她掩飾掉眼中的一絲波瀾,拉起謝必安:
“去問問崔玨就是?!?p> 謝必安被拉著的手一頓,也許是方才的情緒還未來得及褪去,也許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記憶,他雖然被紅衣拉著,腳步卻未動。
“你這么信任他?”
陸蘇也曾這么問過她,她可以直接回絕陸蘇的問題,卻沒辦法無視謝必安。
“小謝,我相信自己,所以相信他?!?p> 謝必安點點頭,跟著紅衣去了崔判府。
崔玨似乎早就知道他們要來,面前沏了兩杯茶,將紅衣進門,手一甩,背后的門邊應聲關上。
“二位以后勞煩不要在大馬路上討論這種事情。”
謝必安被關門的一聲悶響震得心頭一蕩,才驚覺方才與紅衣二人在奈河邊說了什么事。
長生之人,不就是逃脫了地府的制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