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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仙之沉香吟

第三十一章

畫中仙之沉香吟 一陣冬風 3134 2018-09-19 00:20:00

  少年游

  31、

  “我只走了四五個月,你卻仿若退回了四十五年。”

  沉香吃了晚飯回去休息。墨凌風清冷的眸子意味深長地瞥了墨卿竹一眼,語氣也是清清冷冷,似還著幾分故意嘲弄。

  墨卿竹心情甚好,自然不會跟他計較這些。精薄的嘴角往上一翹,澄澈的眼眸似那浩瀚夜空中的棋盤群星,皎潔又璀璨,一派風流爽朗!

  墨凌風哼了聲,道:“藥石無醫?!?p>  墨卿竹一聽墨凌風這是要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不由得眉頭一挑,心中道:“既是如此,我便跟你嗆上兩句!”想罷,清了清嗓子,朗聲說:“你說我藥石無醫,我卻不知你所指何處?難不成是我方才和我女兒的對話叫你不能適應?若是如此,那我只能說無能為力。畢竟這種事情,你一個沒有做過爹爹的,自然體會不得。

  “若不是。那便只能是那句‘仿若退回了四十五年’。這話著實不對。要說四十五年前這個世道上,沒我也沒你,我怎么想也想不通你是如何知道我四十五年前的模樣?當初你我娘親十月懷胎,咱們兩個呱呱墜地,如今我二九,你雙二,就算是再加上那在腹中的十月,滿打滿算也才只有二十三年……你說,余下那二十二年,莫不是被你給弄丟了?”

  墨凌風一記冷眼瞥過去,寒冽冽地道:“你左右只是比我早出生了幾年,別想我會讓著你!”他這話弦外有音。墨卿竹若是要再“口誅筆伐”,他絕對毫不留情,拎著后頸將他扔到山下!

  墨卿竹自然聽得懂,卻也完全不以為然,瀟灑地一擺手,笑道:“總之咱們兩個也幾年沒有比試了,今兒正好試一試,到底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毒快?”

  墨凌風周身登時寒氣直往上涌,卻一時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秦遙笑而不語,只是端著茶杯,徐徐緩緩地喝茶。墨凌風縱使輕功卓絕,世間少有敵手,卻也是無論如何逃不過那句“一物降一物”!此時他黑著一張臉半個字說不出,已然是中了墨卿竹秘制的鎖象散!

  鎖象散藥如其名,只一滴便能鎖住大象,令其不能動彈半分,又何必區區一人?

  墨卿竹總是喜歡給他自己煉制的藥起各種稀奇古怪的名字,倒是能全部記得清楚,也不容易。今兒他本就打算沉香走了后戲弄墨凌風一番,以解自己心中憤憤之情!卻沒想著晚飯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打消了那個念頭。不過也不料和墨凌風一來二去的,竟然還是將那鎖象散使了出去!

  墨凌風什么性子他了解得透透的!若是自己再說上兩句,那小子鐵定不客氣。是故他那瀟灑一擺手,銀針飛出!先下手為強。

  墨凌風縱使想要發作,也只能干生氣。

  墨卿竹笑道:“你看這樣多好?非得整天打打殺殺刀光劍影的,把腦袋系腰帶上,血腥又不雅?!?p>  墨凌風深吸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這才道:“你以后出門小心點?!?p>  墨卿竹雙手抱拳揖禮,欣慰道:“多謝弟弟囑咐,哥哥記下了!日后出行一定十分小心,萬不會有半點馬虎?!?p>  秦遙輕笑了聲,道:“幸而綰顏沒在,否則今兒晚上咱們這萬景閣可就熱鬧了?!?p>  墨卿竹呷了口茶,笑道:“閣主這話若是被綰顏聽了去,才更熱鬧了罷!”

  秦遙但笑不語。三人的神色也都因著這幾句話柔和了不少。書房外風聲吹得樹木沙沙作響,越發顯得屋內安靜寧然。

  忽而,秦遙放下茶杯,淡淡道:“赫連烈的病情現在可有好轉?”

  墨凌風道:“用了墨卿竹的藥方后,已明顯見好?!彼@語氣清寡,顯是還對墨卿竹說也不說給他下黑手的事情沒有釋懷。

  墨卿竹瞥了他一眼,嘴角含笑,卻也仿若無聞,道:“上次千行來說赫連烈的癥狀,我便知曉他那病不是一般藥石能治,便想出以毒攻毒的法子。這法子看起來鋌而走險,實則十拿九穩,須知重要的不是那毒物,而是作為介質的人。

  “那人必須要半點內力不能有,以保證毒物穿過其身體的時候不會死亡,或者發瘋攻擊介質。否則不僅赫連烈性命難保,就連那介質也得是肝腸寸斷,七竅流血而亡!這話雖這般說,其結果卻也沒有那么嚴重,不過是想嚇一嚇那些等著看熱鬧的旁人,以此壓住他們的狼子野心?!?p>  墨卿竹說著朝秦遙拱了拱手,又道:“這還要多虧了閣主想得周全。一舉兩得。千行將我這法子和警告一同帶去西域王庭,那些個奸佞之臣果真半句不敢多言,哪里還顧得上裝賢扮忠?各自推脫,全怕自己跟著赫連烈一起命喪黃泉。最終便只有將獄中的赫連玥放出來,用她的血做介質,這才以保住了赫連烈的命。也是因為此一出事情,赫連玥暫時免受牢獄之苦,被軟禁去了公主府?!?p>  秦遙微微點了點頭,道:“左右公主府有汲云的心腹手下護著,便不會有人敢輕舉妄動。若是在監牢里待久了,難免那些人心生殺意,多生事端。現在赫連玥沒有了生命危險,赫連烈的身體也日益康復,西域王庭的一場風波也算是被壓了下去?!?p>  墨凌風卻冷笑一聲,道:“那些奸臣賊子一日不除,王庭便一日安生不得?!?p>  秦遙嘴角微揚,道:“你可是在擔心那墨玉主人?”

  墨凌風應了聲,道:“赫連烈見了那墨玉之后,顯然已猜出了整件事的七七八八,卻甚么都沒與我說。我問他,‘可有同閣主的話要我轉告?’他還是搖頭,只讓我傳達一聲‘謝謝’。他那般做法已然是想要將墨玉主人的事情壓下。想著一代可汗竟也有如此婦人之仁的時候……那王庭,一時半刻是安靜不下來了。”

  秦遙淺笑道:“方才墨卿竹說了你一句話,卻也是沒有什么問題?!吘惯@種事情,你一個沒有做過爹爹的,自然體會不得?!?p>  墨千行的神色明顯一怔。就連一旁悠哉喝茶的墨卿竹也抬起了頭,看向秦遙:“閣主,你方才那話的意思,難不成說那墨玉主人,是……”

  秦遙道:“赫連牧歌,赫連烈的第一個孩子。赫連烈少年在外征戰時,假意接近敵對部落首領的妹妹格爾,竊取軍情機要,最終設下埋伏將敵部落一舉殲滅。那個時候,格爾已經懷有身孕,赫連烈便以墨玉作為定情信物交于格爾。戰后大概也派人去尋過,不過十次有九次的消息都是,她已經‘自刎而亡’?!彼f著,似是嘆了口氣,語氣也變得清淡不少:“后來赫連烈娶了同部落的女兒詠穆,赫連玥出生。再后來,赫連烈成為可汗,詠穆成了可敦,幾年后又有了赫連二公子神溪、三公子神玦,可能……就將少年時的那段記憶忘記了罷?”

  墨卿竹恍然:“怎么可能忘……”他的聲音不大,倒像是在喃喃自語。

  墨千行卻沒有他那么多感慨,語氣仍是冷冷淡淡,道:“不論如何,那赫連牧歌既已經對他起了殺心,他就算念及父子血脈之情,也不該放任如流。左右將他軟禁起來,也省的今日之事終成為明日之事始。總不能因為不想讓自己兒子死,就讓自己女兒,甚至整個王庭陷入危機?!?p>  秦遙笑道:“這世上之事,哪能都想的那么清楚全面?”

  墨卿竹也道:“你旁觀者清,不帶私人感情,自然分析事情干脆果斷。卻倒是站在赫連烈的角度上想一想,你又會真的能像自己剛剛說的那般痛快?歸根結底還是他少年時候犯下的過錯。雖說兵不厭詐,但利用女子的感情來取得戰爭的勝利,屬實算不上光彩。赫連牧歌生下來便被種下仇恨的種子,誰又知道他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

  墨凌風喉結翻滾兩下,沒有說話。

  秦遙道:“我們救下赫連烈是為了不讓王庭政變,不讓赫連玥冤死獄中。但赫連牧歌之事,實在不能插手。他既不想說,便隨他去吧。左右我們不是當局者,有些話說不得?;蛟S他自有分寸,也已經想到了解決之法也不一定。

  “長公主臨死前再三囑咐我,不論發生什么,都不能放棄王庭,不能放棄赫連一脈。彼時玥姐姐還未出嫁,一晃已然這么多年過去了……我當時并不太懂長公主的話,以為她只是想著要多一個人來守護王庭,守護赫連家。現在想想,卻是她早就知道那個赫連牧歌的存在了罷!”

  墨卿竹微微嘆氣,道:“長公主是赫連烈的親姐姐,想也是太過了解他的脾氣秉性。知道早晚一天會發生今日之事,或許……也猜到了之后會演變成什么樣。而這一切大概只有身在局外的閣主能夠做出真正正確的決判,是故才將此重任交于閣主吧?”

  秦遙饒有趣味地看向他,道:“何為正確?”

  墨卿竹知他所問其實盡是無奈。想著又有誰能決定誰的想法,誰的行動?若是人人都能夠被所謂正確的決判限制,又怎么會多出那么多后悔莫及,痛不欲生了?

  心下愴然,他搖了搖頭,道:“大概是,傷損最少?!?p>  秦遙笑了笑,喝著茶,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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