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下人拿來了兩壺熱水,曹云鶴端起一壺開始燙洗茶壺和茶杯。
“大人切勿妄自菲薄?!辈茉弃Q否定了元庶的話,“這好茶就是讓那些不懂茶的人踏入茶道的敲門磚吶,你想,喝的都不是好茶,那又有誰喜歡呢?”
元庶點了點頭,“哈哈哈,曹大人說的極是。”
燙洗結束后曹云鶴挑選了少許茶葉放入茶壺中。倒入開水,再將水倒掉,這只是將茶葉洗一下而已。隨后端起另一壺,對元庶說道:“這水是取自天山山頂的無根之雪融化而來,每每派人前往都要花費不少錢財,在皇都也算是少有之物?!?p> 水壺被高高舉起,一條銀絲傾斜而下。用左手托住杯底,右手拿杯,從左到右由杯底至杯口逐漸回旋一周,然后將杯中的水倒出,經過熱水浸潤后的茶杯猶如珍寶一般光彩奪目。
渾身披毫,銀白隱翠的碧螺春,如雪花紛紛揚揚飄到玻璃杯中,吸收水分后即向下沉,瞬時間銀光爍爍、雪花紛飛,煞是好看。元庶端坐在那兒,看著那抹綠色從茶葉中褪出,占據了整個杯底,沒過多久,整杯茶都染成了綠色。
“雪浪噴珠,春染杯底,綠滿晶宮。此等奇觀我也只是在書上提過,如今一見還真是如此,絲毫沒有夸大的成分?!痹诱f道。
曹云鶴開心了笑了笑,說:“沒想到大人對茶還是有些學問的呀。倒是下官低估了大人?!?p> 元庶擺擺手,謙虛的說:“只是略知一二,在某本書上曾看過那么幾頁?!?p> 曹云鶴幾番運作,最后將泡好的第一杯茶替給了元庶,說:“大人,多說無用,請親自品一品?!?p> 元庶也不客氣,接過茶杯,看了看,聞了聞,品了品。
曹云鶴并沒有停下動作,一邊擺放茶杯一邊問道:“如何?”
元庶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
曹云鶴追問道:“觀之?”
“湯色嫩綠?!?p> “聞之?”
“清香襲人。”
“品之?”
“鮮醇甘厚、回味綿長?!?p> 曹云鶴給元庶行了一個禮,用的是大明文人間常用的禮節。
元庶連忙起身去扶曹云鶴,“曹大人不必拘泥小節,我們邊喝邊聊。”
曹云鶴還是堅持拜了下去,“大人,知己??!在這皇宮中竟只有一個外國使節能夠懂我,懂我的茶,實在是太感人了?!?p> 元庶搖了搖頭,“曹長史也是性情中人,不必如此啊。”
曹云鶴起身說道:“大人,聽聞您過幾日便要走,此次前來應該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元庶點了點頭,說:“正事,事情已經辦完,我不能多留?!?p> 曹云鶴端坐回矮桌前,說:“還請大人在說正事之前聽我講個故事?!?p> 元庶也回到矮桌前坐下,端起茶杯,示意曹長史可以開始了。
曹長史放下茶壺,嘆了口氣,看著窗外蔚藍的天空緩緩道來:
傳說在很早以前,西洞庭山上住著一個美麗、勤勞、善良的姑娘,名叫碧螺。姑娘有一副清亮圓潤的嗓子,十分喜愛唱歌。她的歌聲象甘泉,給大家帶來歡樂。大家十分喜愛她。與西洞庭山隔水相望的東洞庭山住著一個小伙子,名叫阿祥,以打魚為生,水性好,辦事公正,武藝高強,又樂于幫助人,因而深得遠近人們的愛戴。阿祥在打魚路過西洞庭山時,常常聽見碧螺姑娘那優美動人的歌聲,也常??匆娝诤吔Y網的情形,心里深深地愛上了她。
這時,太湖中出現了一條惡龍,它要太湖人民為它燒香,每年送一對童男童女供他奴役,還要碧螺姑娘作它的妻子,如果不答應,它就要刮惡風,下暴雨,掀巨浪,拔樹摧房,打翻漁船,讓太湖人民不得安寧。阿祥下決心要殺死惡龍。他手持魚叉,潛到猢底,趁惡龍不備,用魚叉猛刺惡龍。一人一龍展開一場天昏地暗,地動山搖的搏斗。最后,阿祥殺死了惡龍,但自己也因流血過多昏過去了。
鄉親們把為民除害的小伙子抬回了家。碧螺姑娘更是因為小伙子殺死惡龍,免除了她的災難而十分感激。她把阿洋抬到自己家中親自照料。可是,阿祥的病情一天天惡化,碧螺十分傷心。為了救活阿祥,她踏遍洞庭,到處尋找草藥。有一天,姑娘發現一棵小茶樹長得特別好。早春寒冷時節,小樹卻長出了許多芽苞,茶樹周圍有許多暗紅色的血跡。姑娘知道這是由于阿祥鮮血滋潤的結果。
她十分愛惜這棵小茶樹,每天給小樹澆水。早上怕茶樹凍壞,便用自己的嘴把芽苞一個個含一遍。清明過后不幾天,小樹伸出了第一片嫩葉。這時阿祥已水米不進,危在旦夕。姑娘淚珠直流,她來到茶樹旁邊,看到嫩綠的茶葉,心里想:這些茶葉是用阿祥的鮮血滋潤的,是我的口含著長成的,我采幾片葉子給阿祥泡水喝,也表一表我的心意吧。于是姑娘采下幾片嫩芽,泡在開水里送到阿祥嘴邊。一股醇正而清爽的香氣,一直沁入阿祥的心脾,本來水米不進的阿祥頓覺精神一振,一口氣把茶喝光,緊接著就伸伸腿伸伸手,恢復了元氣。姑娘一見阿祥好了,高興異常,她把小茶樹上的葉于全采了下來,用一張薄紙裹看放在自己胸前,讓體內的熱氣將嫩茶葉暖干。然后拿出來在手中輕輕搓揉,泡茶給阿祥喝。阿祥喝了這茶水后,居然完全恢復了健康。
可是,碧螺姑娘卻一天天憔悴下去了。原來,姑娘的元氣全凝聚在嫩葉上了。嫩葉被阿祥泡茶喝后,姑娘的元氣卻再也不能恢復了。姑娘帶著甜蜜幸福的微笑死去,阿祥悲痛欲絕,他把姑娘埋在洞庭山頂上。從此,這兒的茶樹總是比別的地方的茶樹長得好。為了紀念這位美麗善良的姑娘,鄉親們便把這種名貴的茶葉,取名為“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