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鬼嗎?”
“爺爺,”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服,花悅嚇壞了,反射地叫了一聲,驚慌之中錯手抱住了一個男人,微暖的,是人,淚水劃過眼眶。
看著懷里的女人,他沒有任何動作,還是一般的冷靜,沉著。
楊浩尷尬地把眼睛轉向別處。
曾經有多少女人,哭在地上求他,他都無動于衷,只是這一次,讓他彷徨了。
“你還要抱多久?”
花悅這才反應過來,支支吾吾,“是……是你?”
“你見過我?”
“……”花悅立馬反應過來,她現在可是男子!
“沒……沒有,告……告辭。”說罷,便要走出去。
走出去兩步,她又覺得不太對勁,退回來,說起了男兒聲,“這位公子,夜已經深了,前來吊唁我家少爺的客人大都已經走了,你們怕是別有目的吧?”語氣不快不慢,頗有質疑的味道。
“我主仆二人行走江湖多年,向來是以獵奇為生,不知花小姐可有疑問?”
“獵奇?是個什么梗?……花、花?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說罷,花悅雙手抱胸,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
他沒有理她,去看了看屋里。
反而楊浩輕笑,“只要是正常人,都看得出你是女兒身。”
“這……這……”花悅低頭看了眼自己,花連容十指不沾陽春水,玉指芊芊,身段柔弱,再加上小小的臉型,哪里有半點男子形態。
“我勒個去,早知道翻墻進來了,害我洗了一整天的破碗。”花悅似是在自言自語。
這樣也好,多了一個人,環境也不至于那么詭異。
“聽下面的人說,衛明中午去了醉香樓,回去的路上撞上宋家班的人,因為其多次拒絕出臺醉香樓故而發生爭執,結果次日發現衛明死于房中。房中沒有打斗的痕跡,也沒有貴重物品丟失,所以宋家班理所當然成了罪魁禍首。”
花悅在周圍瞧了一番,接下楊浩的話,“沒有丟失貴重物品,沒有打斗痕跡,不破壞門鎖,沒有跳窗的鞋印,那么很顯然是自己人所為,只有對對方沒有任何防備,才會死的不明不白。衛明平日里就愛沾花惹草,搶占良家婦女,說不一定就是底下的人報復,或者喬裝打扮成下人,然后趁機殺了他。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從正門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一把刀直直地刺入心臟,取人性命,合情合理。”
“你說的是你嗎?”南無邪不冷不熱地拋出一句。
“……開,開什么玩笑,”空氣冷下了兩度,略微感覺大腦有些充血,“我就是隨便揣測,你們繼續,你們繼續。”場面尷尬了三分。
楊浩道,“捉拿宋家班并非空血來風,除了他們之前有矛盾以外,事實上是有衛府的家丁在夜里見過宋家班的武首,重陽。而且是看到重陽從房間的窗戶上跳出去的,窗戶上沒有痕跡是因為被下人收拾掉了。”
“重陽?不可能,”花悅覺得他的話明顯不對,“當日的情況沒有比我更清楚了,白日里我是見過衛明的,要不是有重大哥解圍,那日我便會被他擄走了,并且我一直同他們待到很晚,他們說很快就會離開商州,怎么可能去殺衛明?”
“眼睛看到的,也可能是故意給你看到的,耳朵聽到的,也可能是故意說給你聽的。有時候,尸體比人更會說實話。”南無邪看了她一眼,然后看準了衛明的棺材。
花悅跟在后面來到了棺材旁,楊浩小聲地挪開了厚重的蓋子,衛明就躺在里面,衣冠干凈,雖然才死了兩天,不過天氣稍顯炎熱,臉上看起來還是有些滲人,花悅躲在后面,說實話,不管怎么見過大世面,心里還是有些虛,畢竟是對死人的不敬。
那種感覺就好像你昨天才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在你眼前亂竄,雖然有些礙眼,不過第二天你看到他的尸體,再也醒不過來了,心里怪怪的,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死者為大。這種感覺,是那種見慣了生生死死的人,不輕易體會到的。
“你若是害怕,就別看,可不可以別把衣服拽地那么緊?”
切,看個尸體有什么了不起。
尸體已經有些發白,沒了血色。
楊浩果真是見過市面的,里里外外仔細檢查了一番,“全身上下,共有兩處傷痕,一處直入心臟,是致命傷,利刃深入八公分,傷口干凈利落,衛明在死之前應該沒有過多的掙扎,而另一刀,刺入不深,應該是隔著外物刺穿的,傷口約有三公分,刺在腹部。我打聽過,一刀刺穿了衣服,一刀穿過被褥,一深一淺,衛明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在了床上,是一把匕首,已經被官府帶走了。”
“竟然死在床上,手上怎么會有淤青?他可能認識兇手,言語有過爭吵,爭吵的時候不小心撞傷了手,兇手的力氣很大,用刀刺入了他的心臟,然后他把他拖到了床上,為了拖延被發現的時間,不過他怕衛明還沒有斷氣,所以又補了一刀,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他很害怕,便跑了。”花悅對著身體一本正經地分析。
花悅也嚴肅地考慮起問題,不過真不巧,屋外巡邏的人發現這邊的異樣,都往這邊趕過來,而這主仆二人,一轉眼就不見了。
“次奧,好歹大家相識一場,見死不救。”花悅暗自嘀咕,這下好了,撞個現行。
“喂,帶上我唄!”
“……”
“快點,快點,去看看是誰在里面?”屋外的聲音越來越近,腳步聲窸窸窣窣。
怎么辦?怎么辦?屋里也無處可躲,情急之下,她快速脫下衣服,放下頭發,把衣服順手塞進衛明身下,心里默念罪過罪過。
屋外的兩個守門的被挨了兩巴掌才叫醒,哪里是睡了,分明是被動了手腳。
門被推開,只見的一個白衣散發的小女子哭的悲痛欲絕,“明哥哥,你說過要娶我的,你騙的我好苦啊,你別丟下我呀,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只要你愿意娶我,我便一輩子跟著你,可是,你為什么不管我,你就這么走了,連一個給你披麻戴孝的機會都不給我……”
門口圍滿了家丁,為首的老爺子老淚縱橫,知子莫若父,他的這個兒子,最愛沾花惹草,竟難得有這么一個剛烈的女子,不顧個人清白,也覺得自己的兒子終于沒白活一場。
罷了,把人拖下去吧,他揮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