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花做了個好夢,夢中他恢復了自由,和小丫頭、藥瓶子、晨星一起去了翠葉平原,夜風和弓無霜也在,而且弓無霜對他的態度還不錯。
不過,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知道這是自己在大牢里的最后一天。根據碧林衙的慣例,今天黃昏太陽落山之前,就是他進入黑牢之時。
藥瓶子和小丫頭昨天說要救他出去,不過尋花怎么也想不出她們有什么辦法可以不打草驚蛇、悄悄的放走自己。而且,想要在黑衣衛的眼前逃出山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晨星會有辦法嗎?
尋花記得尋草說過,她會在午時動手,在黑衣衛的飯里下藥。這件事原本是行不通的,不過在止戰堂通過了劍神的提議之后,小刀和另外一名紅衣衛已經被撤走了——他們要準備即將到來的遠行。大牢里又只剩下了一名黑衣衛,這給尋草的行動提供了方便。
真的要越獄嗎?尋花心中有點惴惴不安,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如果不能逃出去,他將終生面對地牢的黑暗。
“如果越獄成功,我能躲到哪里去呢?”尋花皺起了眉頭,除了上次紅衣衛修煉以外,他幾乎從來沒有離開過碧林洞天。他想,他或許會在繁枝雨林里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或許可以改名換姓去山城西邊的石林驛鎮。
他會成為一個逃犯,而最終追捕他的,將會是他昔日的同僚,同屬于紅衣衛的兄弟們!想到未來追捕自己的人會是晨星、甚至劍神,尋花的心情便一落千丈。
晨星此刻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他正在夜家參加一場私宴,宴請者是霸劍盟二公子夜雨,而自己是唯一的受邀者。
“星兄,我們可是有幾年沒坐在一起了。”夜雨得意的靠在椅背上。
“二公子今日叫我來有何事吩咐?”
“哎——”夜雨長嘆了一聲:“以前你可不是這么稱呼我的。”
晨星默然不語。
“自從你加入黑衣衛之后,已經完全忘了我們的結拜之情。”夜雨盯著晨星的臉。
“二公子,那是我們小時候不懂事,我一個夜家的屬民,怎么敢和公子稱兄道弟。”
“當初你為了加入黑衣衛,來求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想的!”夜雨冷笑了一聲,說道:“如今你又成為了紅衣衛,有劍神撐腰,想必是更不把霸劍盟放在眼里了!”
“二公子,你這話就嚴重了,我一直對你都是心懷感激。”晨星低下了頭。
“星兄,我們總算是結拜兄弟,無論你對我怎樣,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夜雨坐直了身體。
“此話怎講?”晨星心中一驚。
“來,喝酒。”夜雨提起酒壺,為晨星滿滿的倒了一碗。
晨星端起酒碗,一口氣喝了下去,他實在不明白夜雨話中的含義。
“我已經在頌川大人那里打點好了,你現在出城還來得及。”夜雨說道。
“我為什么要出城?”
“兄弟一場,難道你非要我明說嗎?”夜雨搖了搖頭。
“二公子,你有話不妨直說。”晨星一頭霧水。
“你是那藥販子的同謀,對吧?”夜雨的表情忽然凝重起來。
“什么?”晨星一怔。
“他的身邊只有你最熟悉我家,是你帶他來的,對吧?”夜雨的語氣充滿了質問。
“你是說尋花?”晨星感覺有些不妙:“你們一定是誤會了!”
“那賣藥的說過,他是追蹤一個賊匪進入我家的。我想真實的情況是——你帶他來的。”
“我沒有!”晨星猛地站了起來。
“府內有個家丁認出了你。”夜雨淡淡的說道。
“不可能!”
“若不是你,何必激動。”夜雨指了指椅子,晨星慢慢的坐了下來。
“他一定是認錯了!”晨星說道。
“這可難辦了,大哥完全相信了那個家丁的話。”夜雨皺了皺眉頭。
“大公子呢?我要見他。”
“他最近很忙。你知道,先父留下了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夜雨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依我之見,星兄還是速速離開山城比較好——我想,念在同僚一場,那些紅衣衛不會對你趕盡殺絕的。”
“雨弟,你一定有其他解決辦法的,對不對?”晨星終于松口了,他和夜雨從小玩到大,很清楚這霸劍盟公子的為人。
“我能有什么辦法,我‘最好’的兄弟伙同我‘最恨’的人一起謀殺了我的父親,我‘最好’的兄弟與我‘最恨’的人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我真的不是兇手啊——而且,尋、尋花也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晨星說道。
“你不要言不由衷啊——”夜雨冷笑了兩聲,端起酒碗輕輕的喝了一口。
“我之所以接近尋花,那、那都是尋草的緣故。”晨星的聲音越來越小。
“哈哈哈哈——”夜雨狂笑了起來。
“有什么好笑的!”晨星有些惱怒。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星兄不愧是同道中人。”
“雨弟,你究竟要我做什么,就直說吧。”
夜雨笑了笑,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紙包,扔在了桌子上。
“這是什么?”
“噬骨散。你和那小妞每天中午都會給那賣藥的送飯,我要你把它下在他的午飯里!”夜雨嘴角彎成了一個可怕的弧度:“惹怒我的人,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做不到。”晨星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搖了搖頭。
“真可惜。如果當初你沒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愿做一個山野村夫,如今也就沒有那么多艱難的抉擇——以及被投入黑牢的風險了。”
“你誤會了,不是我不想做,是我做不到!”晨星咬了咬牙。
“哦?”
“今天她不會給他送飯。”
“為什么?”
“她們要救他出去!”晨星閉上了眼睛。
聽到晨星的話,夜雨吃了一驚。他僵直的坐了一會兒,這才站了起來,走到了晨星的身旁,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星兄,不是我逼你,我一直把你當我最好的兄弟。如今霸劍盟已經完全控制了止戰堂,我們要做一番大事業,少不了你的幫忙。”夜雨換了一副語氣。
“嗯。”晨星悶哼了一聲。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你會發現,她們有時候,比染藥門的那個小妞更好。”夜雨將晨星從椅子上拉了起來,用手向后室指了指。
晨星走進了那間屋子。
夜雨笑的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