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搗亂啊。”新聯盟的一個年輕女人單手支著腰，對那些不要臉的人開了個嘲諷，“你們剛剛一個攻擊都沒傷著人家，你們還給人家搗亂？你們這是去找死吧？”

　　這下子剛剛那個小聲說話的人也說不出話來了。雖然他們剛剛沒出全力攻擊墨嵐，但墨嵐顯然更是沒把他們當對手。

　　他們當然可以試試一擁而上能不能徹底殺了墨嵐，可萬一墨嵐忽然改變心意，撇下手頭的事情先料理他們呢？

　　反正墨嵐看起來做的事情本來就不像是抽不開手的事情，甚至按照楊牧天說的，那是在幫他們。如果那是真的，墨嵐發現攻擊可能會上到他們，決定不再幫他們了，那找誰說理去？

　　再說了，看看墨嵐剛才砍圣殿那些闖陣者的樣子。如果這家伙真想搞他們，那還需要那么麻煩，砍就完事兒了！

　　現場當然也有很多不甘心的人蠢蠢欲動，但在楊牧天為首的人阻攔、而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沉默和不變應萬變的情況下，誰也不愿意做出頭鳥。

　　楊牧天這下才終于松了口氣。為了保這些家伙的命，他居然還需要和這些白癡吵一架甚至干一架？真是活久見了！

　　墨嵐雖然專注于眼前的網刃布置，但分出一縷神來了解一下周圍發生了什么事還是很簡單的。

　　看著圣殿這些人那么多年來都沒有長進，還沉醉在神界之人就是更加高貴強大的幻想里，總認為自己無所不能，認為自己永遠正確。哪怕他現在用事實證明了自己的強大，他們居然也可以選擇視而不見。

　　和魔域這些年一直向前發展、正視敵人、不斷完備自己的況景相比，這居然顯得如此可悲。

　　可墨嵐卻也不能責怪他們愚蠢。大眾總是“愚蠢”的，他們對站在高位、振振有詞、堅定不移的領袖總是付以如此信任，哪怕這位領袖實際上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死活。

　　他們只是需要一個人口號式的宣傳自己，然后命令式地告訴他們該怎么做——嘿，大眾本來就那么容易被愚弄，沒什么可責怪的。

　　但墨嵐和樂璃一樣，他們不會甘于成為這樣愚蠢的“普通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觀念，并且想要決定自己應該怎樣生活，并且主宰自己的命運。

　　所以他們那么多次輪回重生，并且現在依舊站在那個強大的敵人面前，哪怕與整個神界為敵。

　　雖然他們并不是為了拯救神界或者獲得權利才想要去推翻賀守塵，爭取領導者的地位——他們沒有那么高尚，也沒有那么勢利

　　——他們只是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然后過自己可以決定的生活。

　　所以看到圣殿這些人如此恩將仇報時，墨嵐的心里除了有一絲對神界衰敗的悲哀，內心并沒有憤怒或者別的什么負面情緒。

　　本來他也不求什么回報不是嗎？

　　墨嵐看著手中的網刃漸漸擴張到包圍了整個軍隊結陣的區域，手中結印變化，網刃又交織迭代了幾層，防止神光突破自己布置的防御，也限制了賀守塵對大陣的監視，而后開始默默滲透軍隊和圣殿本體對賀守塵輸入魔力的陣法。

　　反正神界的家伙也沒把他們所作所為當做幫忙，憑什么墨嵐要做圣人？削弱賀守塵的一切力量才是他的目的。

　　不過現在也不能讓賀守塵那么快發現自己的意圖。他相信賀守塵雖然與通天塔神魂相容，但也肯定能感知到圣殿大軍這里出現的問題——無論是他帶著黑暗魔力出現，還是神光抽取魔力和生命力，都會影響到通天塔的維持。

　　但賀守塵現在沒有出手對付他，是因為賀守塵仍受到牽制墨疏涯的牽制。如果賀守塵勉力挨魔神劍一擊，非要先解決了墨嵐，墨嵐也必須防一手。

　　賀守塵和神明鏈接的方式十分精密，因此居然能獲得和墨疏涯這位魔神之子同樣強大力量。但精密的東西破壞起來也更輕松。

　　但墨嵐可不想直接去承受鏈接破壞后神明可能降下的怒火，也不想看到神界的信徒因此莫名遭受反噬。

　　他大概摸清了賀守塵的鏈接方法，而后轉頭看向遠處，正在試圖操控七宗罪大陣和光明法器結合的樂璃。

　　七宗罪大陣是罪惡情緒之源，而光明神卻自詡品格高尚。兩者能同時被樂璃擁有已經是她身兼圣女和魔王血脈的緣故，想要同時掌控甚至結合這樣的力量，就像想讓水火相容一樣，不僅困難至極，而且很容易傷到自己。

　　如果站在個人角度來說，墨嵐當然希望樂璃不要冒這樣的奉獻。以現在的情況：賀守塵和墨疏涯僵持，樂璃維持七宗罪大陣，墨嵐在圣殿內部破壞，神界這一方遲早會潰敗。

　　但他們都知道，賀守塵必定留有后手，陸蓮華的安危也牽動著這兩個人的心。他們不可能按照保守的方式來備戰。樂璃也不會同意他們把她保護得嚴嚴實實的。

　　墨嵐尊重并且支持樂璃的選擇，他也相信樂璃能夠做到。但他作為愛人，仍然心中充滿了憂慮。

　　局面似乎陷入了僵局。

　　果然，現在處于微弱劣勢的賀守塵選擇了主動出擊。通天塔塔尖忽然振動起來，接引而下的神光也變成了幽深怪異的橙紅色，更加具有血腥的氣息。

　　而在愈發虛幻的塔尖中，墨嵐居然隱約看到了當年他在兩域峰見到的那根水晶柱石。

　　墨嵐的心立刻下沉。雖然他的角度里看不見水晶柱里是否有人影，但單獨的水晶柱石不可能被賀守塵放在神明鏈接的終端處。

　　陸蓮華還在里面。

　　墨嵐想過賀守塵可能會想盡方法折磨陸蓮華，從她身上抽取力量和血脈，卻沒想到賀守塵將她壓榨到這種程度，居然直接用她的肉身作為鏈接神明的一部分！

　　陸蓮華本來就生死不明，現在肯定更是垂危了。

　　墨嵐這里看不清情況，正在和賀守塵正面對戰的墨疏涯絕對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家伙才知道樂璃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心懷愧疚的同時又有一大堆問題想要質問陸蓮華。

　　何況在他心目中，他心里必定還愛著那女人，希望陸蓮華能告訴他自己有什么苦衷。

　　這種情況下他忽然看見陸蓮華如此處境，立刻就發了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