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
木棉?總算是出現了。
傾顏眉角微揚,透過朱門已經依稀能窺探到今晚的不夜盛宴了,她說怎么已有兩日之久都不見得有動靜,原來是算著今晚放個大家伙兒啊!
她眼里閃著興味的光,希望這不是她們玩火自焚吧,啟唇道“既然來了,怎么不進去伺候著?”
女孩卻只是呆愣著站著不動,她根本就是擅自來了前院,怎敢在這時進去露面。
若是被趕了出來,接下來小姐的計劃若是落空,難保不會拿她開刀。
“半夏,你且進去通報一聲,邊說我此次入宴,帶了三個丫頭。”
“是。”
吩咐罷,再轉眼看木棉,巴掌大的臉蛋毫無血色,一副林妹妹的做相,見我尤憐,倒是有幾分姿色。
姿色?一個有些姿色的丫鬟。
傾顏的眼光一閃,這下,她那點疑惑就都弄明白了,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隨我進去吧。”
“多謝五小姐寬厚。”
“既要謝我,你管好自己那張嘴即可。”
木棉驚慌地低下頭,顫抖著唇瓣“奴婢惶恐,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傾顏沒再理會她,越身而過,徒留她彎著腰,沒抬起頭來。
傾顏面朝著庭院,原算得上是上下一白的院子到處布上了大紅,顯得喜慶。
怎么說這位右相大人都是名大孝子呢!
“小姐,老夫人已經在廳中侯著了。”半夏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動聲色地將木棉往一旁擠了擠,她這樣背主之人不配站在小姐身邊。
“可有問什么?”
“未曾多說什么。”
傾顏捏了捏自己厚重的狐裘,沉吟了片刻,轉身對木棉道“我已將你帶進來了,接下來該去哪找你的主兒就不用我教了吧?”
木棉臉上盡是被看透的難堪,但她依然得按計劃好的行事,她強忍下心中的怨恨,小聲道“是。”
傾顏垂眸,那接下來就讓她看看,那人花了那么大手筆安插到老夫人身邊的人,會怎樣成為一個犧牲品。
“祖母。”
“哈哈哈!五丫頭來了!快快快,來著見過國公夫人。”老太太今個兒也是穿得應景,一身紫紅,配上蒼白的兩鬢,好不喜慶。
“傾顏見過夫人。”
“既是一家人了,還哪來的這么多繁文縟節?快起來。”國公夫人給了個眼色身邊的婢仆立馬上前攙扶。
“是。”女孩乖巧地順著婢女站起,可因著身子嬌小,披著雪白的狐裘活似了那白熊的崽兒,圓滾滾的,憨態盡現。
倒是這人自身不自知,一本正經地板著臉退身至旁側。
這位國公府夫人她確實不太熟,當初婳茯苓出嫁國公府時,她也只是曾被人領著上了紫苑的閣樓上遠遠地看到一眼。
如今她來了,那她那位多年未曾見過面的大姐肯定也回來了。
王依馨這次未解禁足,動不了手,倒是喚了一個好幫手來。
“聽聞這次五小姐三拜九叩上九臺寺替府上姨娘祈福,可真真是上心啊!”
“夫人說笑了,姨娘馬上就要替府上新添家丁,才算是大功者。”傾顏回以微笑,臉上尚存的稚嫩多少消磨了些少女的過分冷靜。
“相老夫人這孫女教得倒是一個比一個討喜啊!”
“難得親家如此夸贊,不過是這個丫頭機靈,愛說些討巧的話,專會哄人開心罷了。顏丫頭,還不快向夫人道謝?”
“傾顏得夫人如此夸贊,當真是榮幸之至。”
“哈哈哈!這小嘴可真甜啊!”
登時,廳堂里一片其樂融融,爽朗的笑聲仿佛要溢出整個小院。
傾顏靜靜地站在一旁,聽兩位長輩嘮叨著家常,雖說聊得開懷,但真正后院的那些破事確實只口不提,全是撿些好聽的暢談,好似兩個知己相見恨晚。
“老夫人,賓客已至,我們這是……”
“誒!真是不讓我們這些個老家伙歇息歇息,罷罷罷!再熱鬧上幾回,也就到頭嘍!”老太太混混顫顫地扶著拐杖作勢要起身。
傾顏連忙上身攙扶著,嘴里嘟囔著“祖母可是盡說瞎話,哪能只再辦幾年?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哈哈哈!你這小嘴兒啊,當真是越發會說了!”
“哪有!傾顏說的可都是實話,下次祖母可不許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
“好,好,都依你的。”老夫人的雙眼都笑作了一條縫“親家,那老身就先行一步了?”
“去吧!我獨自留在這,樂得個清閑自在。”說罷,就端起的桌上的茶水,細細品嘗起來。
“你們幾個,好生招待著。”主家人將賓客獨留于此總歸是不好。
“是。”
吩咐完,傾顏才又親密無間般地攙扶著老太太,小心地叮嚀著“祖母,小心著路。”
“唉!還是顏丫頭想得周到。”
……
“相老夫人!多少年來,您當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哈哈!你這老婆子,什么沒變老的?老身這頭發可都是花白嘍!”
傾顏聞聲看去,是個姿態豐瑞的老太太,看這身行頭,想來地位也不會低。
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眸光,無意這兩位的互捧互夸。
接下來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與不少貴婦周旋,念叨上幾句家常,到了正廳時已然是到了正午。
壽宴設在晚上,故早間來的均是些女眷,大家一同用了午膳便游園去了,不過,這大冬天的,倒也沒什么好賞的。
傾顏環顧四周也沒找著一棵應景的梅來,心中不覺有些失望。
她兩世為人,獨愛梅花,不似那些詩人愛這梅的冰清玉潔,傲霜斗雪,寫了不計千數的詩文歌頌。
她愛這梅的特立獨行,才讓這毫無顏色,略顯單調的雪景生動起來,有了那么一份生氣。
“小姐,小姐?”
“何事?”
“大家伙兒都在斗詩呢!三小姐與她們處得極好,想來一會兒定是要殃及于您。”半夏壓低了嗓音,小聲道。
傾顏聞言,整點了容顏,收起了那份游離在外的心思,一時忘記壓著嗓音了,她那帶著孩童時期獨有的綿羊音便蹦了出來“不急,且先看著。”
果不出半夏所料,戰火很快就燒到了傾顏這兒。
“常聞相府五小姐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如今,可有什么詩文應應景的?”什么聽聞自是瞎扯皮,這個藥罐子都不曾出過相府大門,哪能有她什么傳聞?傳她每月吃了多少珍貴藥材么?
傾顏好笑地看著那個笑得得意的女子,面不改色地接著她那扯皮的假話道“坊間傳話自然是些謠言。”
看著眾人皆露出的鄙夷之色,傾顏話鋒一轉“不過既然姑娘要求了,傾顏就獻丑了。”
環顧四周皆是雪,雖比不上張岱筆下那番開闊,天地融合的觀景,倒也算得上是絕佳了“如此雪后,其綿綿之雪綴世,瓊枝玉葉,粉裝玉,皓然一色。怕是只有岑參的‘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一首《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可以形容了。”
“姑娘,覺得如何?”
眾人啼笑,不知是贊她的聰慧還是在笑那個姑娘,反正,她贏了。
“好了,你這丫頭,還不少說幾句?”那姑娘面上掛不住,眼見著就要懸淚,老夫人這才慢悠悠地出來打著馬虎眼,教訓了幾聲,但臉上的笑意確是未曾退卻半分,在眾多人面前長臉,她的心中怎能不得意?
瞥了眼老夫人的臉上的笑意,傾顏有了分寸,接道“祖母教訓的是,是傾顏失言讓這位林二小姐失了顏面了。”
話里有話,不過這弦外之音,得看別人聽不聽得懂。若聽懂了,那便是智,若未懂,只能說傻人有傻福了。
畢竟這智中又分大智與愚智,你若懂了咽下這口氣便是是識大局,給自己留點體面反之……
“呵!婳傾顏!你什么意思……”

婳顏惜
謝謝晚安投的推薦票(?▽?) 集美,終于有活人了,要知道從前的票不是老鐵就是我自己操小號上去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