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傾顏二人回到村中時,大家就已經將江云錫埋了。
只一口門板搭的破棺材和一套各大娘前些日子為他做的新衣,和一座堆隆起的墳。
不過比起他從出生的一無所有比起,已算厚葬。
傾顏看著小山坡上的土堆,心中思緒萬千,她并不太懂佛理,最終只是對著墳堆合攏雙手“阿彌陀佛。”
但愿來世,不要過得那么苦痛。
“小姐。”曲靖原是今一早就到府內尋人,卻不料想她一早便出了門。
“曲大哥。”傾顏回首,不再看那土堆,問道“何事?”
“這……”他有些難以啟齒。
“我們不妨去府中再談。”
確實如此,相比于在外面,一個封起的空間更讓人覺得安心“好。”
曲靖和了兩盞茶,這才堪堪開口“小姐送來書目供孩子們謄抄,可他們畢竟從前未曾解觸過這些,我……”
他話語一頓,默默低了低頭“我從前的課業也不扎實,那字……更是不予評價……”
傾顏聽著,卻也覺得自己考慮不周,她光想著要在最短的時間了給他們打好基礎。
心下凝神“曲大哥不必太過憂心,此事我來想法子。”
“是,那在下先行告退。”
傾顏頷首,心中卻想著如何將那書肆老板拐來。
曲靖回到家中,小小的院子擠著很多人。
“曲叔,怎么樣了?”大膽的孩子先上前問道。
一個膽子小些的女孩忍不住染上了哭腔“小姐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離殤翻了翻白眼“小魚兒,你瞎說什么呢!”不過話雖這么說,他心中卻沒什么底。
小魚兒睜著大大的眼睛問道“真的嗎?”別人說什么,她就信,天真無比。
那股傻勁兒估摸著就是遺傳了她爹娘,要知道當年她爹娘突然很想吃魚,然后不知發生了什么事讓他們執著地認為胎中小兒乃是魚仙投胎,要好好對她就能吃上魚。
這不,生了個女娃叫小魚兒,頭上扎小辮子的頭繩也繡著小魚,身上衣服也是小魚。
但卻沒見得他們吃上了魚,但他們依然樂此不疲。
曲靖打斷了這幫孩子的胡思亂想“行了,別多想,你們回家再玩幾日。你們花費了小姐那么多功夫,她可不好輕易丟了你們。”
孩子們一聽,高興極了,蹦跳著出了門。
曲靖直起身子,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曲貍,不知他站在那站了多久,卻在于曲靖對視的那一刻轉身離開。
倔強的大男孩的眼里,終于流露出了與他年齡相合的感情。
他艷羨極了,父親對那幫孩子的慈愛,那是曾經他在那群小孩兒那個年紀大時從未見過的。
……
“雨蝶,今日你也累了,回房去歇著吧。”
“是。”
傾顏獨自回了房間,從懷中取出淚琉璃和金蟬冰絲。
她未曾見過那金蟬冰絲,但看著這捆靜悟所贈的卻感覺奇怪。
總覺得不像是金蟬冰絲,但靜悟又沒有必要框她。
從香囊里倒出佛珠細細地穿著,說來奇怪,這佛珠留下穿線的孔極細,當初她為了穿上,可是廢了不小的勁兒。
可是這就金蟬冰絲卻像長了眼睛一般,穿孔是頭就變得堅硬,穿過后又如平常一般柔軟細膩。
一下子速度就快了許多。
隱在佛珠下的金蟬冰絲泛著淡淡的金光。
廂房內打禪的人猛然睜開眼,被強行破壞禪意,他多少有遭受一些反噬。不過手指揉捻過泛起佛光的佛珠,他心里有開心極了。
小施主此刻應是將佛珠穿起。
那金蟬冰絲,編入了他的兩縷心魂。他覺得內心生起一股不屬于平靜的舒適感,想來,小施主待他的那縷心魂……待他是極好的。
“阿彌陀佛。”本該是無欲無求的語氣卻沾染了笑意。
聞者只覺得,心里含糖也不過如此。
……
傾顏捏著新串好的佛珠,果然如靜悟所言,沒有再斷。
卻沒發現,佛珠之下的金蟬冰絲流離的光黯淡了些。
靜悟的心魂,一道為她了解心愿,一道護她性命。
……
近幾日,傾顏一直很忙,而曲靖有了她的承諾便一直在家等著,并未再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