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動也沒有動。
傾顏袖口的手慢慢蜷攏,因為她修習的功法,她的體溫一般都要比尋常人低一些,也比他人耐寒。
但此時,她依舊覺得自己的手指涼得緊,十指連心,胸口處,也微涼。
“好了,傻子就是傻子,同你說什么!”說罷,就要轉身離開。
雪下陷的聲音微弱,但她常年習武,自是將這些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她不能回頭。
至少現在不行。
“阿年!”嬤嬤驚叫地跑了出來,扶起了撲倒在雪里的人。
那一聲著實是叫人頭皮發麻,連心都忍不住漏了一拍。
“嬤嬤。”慕君年悶悶地喚了一聲,想來是不大高興的。
“你,這……原以為,原以為好不容易盼了一個疼你的,沒想到……”這孩子可是她一手帶大的,他兒時穎悟絕倫,冰雪聰明。后雖遭了變故不得不在人前多有收斂。
可落在他人嘴里,怎的就成了傻子了?
梁柱后的人無聲屏退。
“王妃。”
“何事?”
“今日放榜。”半夏側身“馬車已經為您備好。”
“嗯。”頓了頓,傾顏回頭吩咐道“去軒雨閣把小公子接來。”
“是。屬下告退。”半夏微微屈腰退下,余光掃向院子里還半躺在雪里的男人。
這個男人,很不對勁。
“娘子,娘子,你這是要去何處?”
嬤嬤還沒反應過來,懷里的人就如竄天猴一般飛了出去攔也攔不住。
“……”嬤嬤深深地看了一眼屋檐下的女子,著一襲白衣,美極了,也清冷極了。
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走吧。”傾顏隨意答道,轉身那一刻,誰都沒看到她的嘴角微彎,眼里像是裝下了整個星辰大海。
“閣……王妃。”小廝看清來人后立馬改了口。
傾顏抬頭,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宸王府周圍的難民數量增多了許多,大抵是威海一帶來的。
“去珍饈閣。”
“是。”
珍饈閣乃京城第一酒樓,主要面對的是中層階級,但珍饈閣的佳肴之名也吸引到了不少上層人士,所以也修有雅間,特以此招待貴客。
但無論是一樓的大廳還是二樓,三樓的包廂,都得注意——隔墻有耳。
廂房之間的墻都有一個可容納一人的空間,所以,有時候不知道何時,便禍從口出。
一路到了珍饈閣內,傾顏抬頭看了看東面的那堵墻,忍笑道“那字寫得倒是不錯。”
小二登時眉飛色舞地講起了那字的來歷,其嫻熟程度,看來是常說的,不過每每提起那林瑾瑜三個大字,還是不掩眼里的崇敬之意。
“哎呦!瞧我這嘴,有多話了,客官不要見外,里邊兒請!”
傾顏壓低了聲音道“我要一份醉雞,再提壺屠蘇來。”
小二動作一頓,立馬反應了過來“客官請跟小的來。”
今日放榜,珍饈閣就在貢院一旁,在此等候放榜的人數不勝數,大廳內更是坐滿了人。
三人一道上了三樓的最里面一間廂房,小二推開門站到一旁“二位客官請,廂房內有琥珀茶備著,二位可先用。”
“下去吧。”
“是。”
廂房所開之窗正對貢院南墻,放榜之處,一男子早已等候在貢院內。
男子突然抬頭,四目相對。男子持劍作揖,傾顏向他頷首回禮。
雙目錯開后,傾顏又轉回頭倒了杯茶“這是好東西,你多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