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的臉色漸漸沉下去,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現(xiàn)在就像淬了毒的毒蛇,暗中盯著獵物。
“喲!這是誰家的小娘子,長得好生嬌俏啊!”
“還不是宸王府的?”
“宸王?那個傻子!”
“哈哈哈!”
女子的手不禁緊了緊,下意識就看向了那頂花轎,見有個腦袋就要從簾布后面探出。
“好好在里面待著,我便將你的穴道解了,嗯?”
傳音之聲入耳,轎子里的男人突然一頓,眼里漸漸浮現(xiàn)出了深究。
傳音之術么……
“啊!殺人了!”眾人驚呼,但真正害怕離開的卻寥寥數(shù)人,他們眼底,大多是興奮。
傾顏冷冷地看向那個被金釵釘定的手,眸中倒映著男人恐慌的臉龐,突然邪氣一笑“這金釵本是為本妃婚嫁打造,不過這日子急了些,還未烙上名字,若誰奪了去……”
便是誰的。
有些話,也無需說得過滿,聽得進去的人,自然就懂了。
這不,底下的人都紅了眼,你說好好的人,卻像一群瘋狗一樣亂撕,不可笑得慌么?
但最荒唐的是,無人覺得這有什么不對的,好像一切,本該如此。
畢竟,那,可是錢吶!
鬧劇戲劇性地上演,也戲劇性地結束。
唯有一人,貌比衛(wèi)玠,當?shù)谩嵸馕操猓鹆е印!潯K察o地站在遠處,身上從骨子里發(fā)出的空谷幽蘭的氣質(zhì)隔絕了周遭的喧鬧聲。
傾顏微微側(cè)臉,嘴角帶笑,眼底卻不染分毫笑意“您,多多保重。”
媒婆一聽,慘白的臉更是布了層細汗“五,五小姐,民婦……”
“哦,對了。回去告訴她,這么喜歡看熱鬧,就好好等著,屆時好戲上場了,她可別露怯。”
“好了,走吧!”傾顏也不顧轎中人的反抗,將人扯了出來。
自作孽,不可活。
媒婆顯然懂得其中道理,無助地跌落在地上,雙眼空洞,喃喃道“這后院辛秘吶……”
她后頭的那人,怎可能還保她?保一顆廢棋呢?
注視女子一只進了儀門內(nèi),他都無法收回目光。
他收緊了手里炙熱的佛珠,心也炙熱,灼痛。
“阿彌陀佛。”他行對著宸王府小施一禮,轉(zhuǎn)身離開,隨著流動的人群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何時停,去向何方,但大抵就是不會離開她很遠的地方。
風拂起他鮮紅的袈裟,如火,那般張揚,那般來勢洶涌,也如時間萬物一樣,終有一日遇上相克之物,就在無還手之力。
僧人的眼里發(fā)著幽藍的光,將他那雙淺色的雙眸映襯得幽深。
他還能是當年九臺寺中的無欲無求的靜悟大師嗎?
靜悟只是痛苦地牽住袈裟一角“佛啊,為何不能為我脫去袈裟,貧僧已入紅塵,不能了無牽掛。”
……
“怎的,還鬧上脾氣了?”傾顏對上男子瞪得跟個杏仁兒似的眼睛,溫吞地問道。
男子幾欲開口,都未出聲,最后干脆將臉一撇,不再理人。
“那你自便。”明明是外嫁而來,卻已經(jīng)以一副主人家家的樣子。
宸王極不受寵,這婚宴也省去了拜堂甚的繁文縟節(jié),傾顏也樂得自在,將金釵鳳霞隨意地解下扔到了一旁,只留一身紅衣煙紗,紅帶烏發(fā)。
這是她第一次好好打量這個所謂的宸王府,白天看得更為明了,也將那蕭條看了個真切。
“嗒——”丹蔻暈紅的手指在石椅桌上有節(jié)奏地作響,傾顏安靜地坐著,聽風吹低野草的聲音,聽木門被緩緩推開的聲音,聽由遠及近的——
“你這腳程實在是慢了些。”腳步聲既近。
“……”
“你過來,我將你解了穴道。”
男人一身大紅,配上他那俊容,再合身不過。他一臉氣不過的樣子,一方又往女子走去。
“怎么生得小氣家家的?”傾顏撐著腦袋嘟囔著另一手放下了端在手里的茶盞,幾滴茶水飛濺,直擊男人啞門穴而去。
男人的眼底流光微動,表面還是一副生氣極了的樣子。
“說話。”
“我,不——要!”
“嗯,能說話了便好。”
“……”
傾顏緩緩起了身,轉(zhuǎn)身還見男人發(fā)愣,問道“還愣著做甚,你若不領我去庖廚,等著挨餓么?”
“哦,好。”原是找不到庖廚才在這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