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黑鷹他們失敗了。”一男子單膝跪地,向自己的主人稟報道。
“預料之內,若太尉府能容他人隨意進出,那這天峻國的防衛也該形同虛設了。”王澤皺眉道。
那日自確定目標與太尉府有關,王澤便動用自己的線人確認了目標的位置。二人并未被弒夜鬼宮藏匿,而是被帶入了太尉府中。
“只可惜,白白折了我五個人。看來,得用他了。”王澤道。
“大人是說......”
“給白鷺下命令,寧可錯殺,不能放過。”從禾木村一路追蹤至天都,他們已經沒時間去再三確認二人的身份了,種種跡象都表明,那男孩很有可能是顏氏遺孤。
在這場棋局中,陡然生出的意外。必須及時扼殺!
“是。”男子起身離去。
---------------------------------------------
三個月啊,梁洛洛掰著自己指頭算了下。被那個魔鬼抓著折磨了近三個月,各種身心摧殘,她生出了一種蒼老的錯覺。她真誠的向老天祈愿,只要今天能例外一次,那個變態能不折騰她,讓她好好休息一天!對,就一天!她減壽五年都可以的。
但是,老天比較心疼梁洛洛的壽命,并未讓其如愿。
突然,兩個身強體壯的大漢一腳將隆院的門踹開。如同捉小雞般,將梁洛洛抓走了。
梁洛洛早都習以為常,輕車熟路的裝著咸魚。一路躺平,毫不掙扎抵抗。然而,這次這倆是新面孔啊。她怎么覺得從來沒見過呢?嗯?小馬車也不見了。
等等!這條路她怎么從來沒走過啊!
“大哥,敢問我們這是去哪啊?”梁洛洛問道。
“哼,禍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去哪?”一滿臉橫肉的男子冷哼道。
“禍?”梁洛洛莫名的回憶自己最近闖了什么禍,是打碎樓燁屋內的玉杯被發現了,還是偷偷在其茶水里吐口水被察覺了?
“你殺人了!”男子道。
“小小年紀,膽子倒不小,居然敢動太尉府二總管的侄子。”另一人道。
“大哥,你一定是搞錯了。我還是個孩子,怎么會殺人呢?”梁洛洛反應極快,她差點忘記自己身上背著一條人命的事情。雖然最終殺死那人的不是自己,但自己與主犯無異。
“哼,見了二總管再去說吧。”
眾人一路行至太尉府的下人刑房,梁洛洛覺著這地方同之前的暗室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懲罰下人而已,用不用的著如此興師動眾。
梁洛洛被丟進了一間布滿刑具的房間,說不害怕當然是假的。生活終于要向梁洛洛這個寶寶動手了。雖然害怕,但外表還是偽裝出平靜的樣子。
所以,隨便殺個人就剛好是什么二總管的侄子?既然這么牛逼,怎么都事后半年多才有人發現?梁洛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這其中,透著古怪。
不多時,緊閉的鐵欄再次開啟。只見一傷痕累累的男子被粗魯的扔進來,那人不是舒又會是誰?
梁洛洛陡然一驚,手忙腳亂的來到舒的身邊,慢慢扶起氣息虛弱的男子查看。那滿身的鞭傷縱橫交錯,簡直比她第一次見到的還要慘烈。
一想到,等下自己恐怕也會遭受此等待遇,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舒,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梁洛洛問道。
“哈.....有人發現了那人的尸體。”舒不甘道。
“隆院鮮少有人,咱們那日分明將現場收拾整齊,連翻新的土壤都蓋了舊土,再者事過半年之久。為何會被發現?”梁洛洛覺得,若這二總管當真在意這個侄子的死活,又怎么會不聞不問直至今日?
“我也不知...今日本在其他院落干活,突然就被抓至此地,一番用刑。”舒恨恨道。
二人揣測也毫無頭緒,直到被帶出此地,仍在二總管面前。
而他們旁邊赫然放著一具尸體,那尸身早已腐爛發臭,斑斑白骨之間盡是蛆蟲在不停爬竄。不光如此,那熏天惡臭,梁洛洛直接沒忍住,當場就吐了。
“大膽!邢堂之前豈容爾放肆!”只見堂上坐著一續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想來此人就是那幾人口中的二管家了。
“你們竟敢謀害我的親侄子!今日就叫你們血債血償!”那中年男子眼睛通紅,想來也是怒極。他只是回家養病了小半年,待回來時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就是這個小丫頭謀害了自己那侄兒,今日必將讓她生不如死!
管家命人迅速將梁洛洛綁上邢架,先讓她嘗其顏色!
見二管家上來就拿了一個碩大的烙鐵,準備往小孩的臉上烙去,旁邊的下人有點不確定了。
“二管家,這,這娃娃最近甚得公子“歡心”,當真要動此刑?”
“我侄兒都變成那般模樣,只是傷其臉面算得了什么?呵,公子的歡心?得公子歡心的人多了,過些個時日,也就把這丫頭忘記了。”二管家獰笑道。
“大叔!!我真的沒殺過人!我這么小,怎么可能有力氣去殺那樣身量的人呢?”梁洛洛淚眼婆娑。
“而且!大叔!那尸體都成那樣了,你怎么能辨別那是您的侄兒呢?也許您的侄兒尚在人間,您未查明真相這是會錯殺無辜的呀!”滿含委屈的女童嗓音,十分容易博取同情。
“呵,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還在撒謊狡辯!將東西拿上來!”只見下人將一血跡斑斑的石頭拿了上來,梁洛洛只掃了一眼便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兇器。
“我侄兒身無長物,只有他爹送他的傳家玉佩一直戴在身上,即使他好吃爛賭也未曾賣掉。尸身雖腐,那飾物可毫無損壞。老頭子我還認得清楚!”說著抬起那玉佩又紅了眼眶。
這真是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啊。梁洛洛覺得自己這次是鐵定要涼了。但是!她不甘心啊!自己覺得還能拯救一下。該怎么嘴炮呢?!
“哼,倒是個硬骨頭。”見女娃娃沉默不言,二總管已無心等待。
好似想到極為有趣的事情,將手中烙鐵放下,拿起邢架上的鞭子。狠狠抽在了趴俯在地的男子身上。長鞭撕裂虛空,發出駭人的聲響。抽打在皮肉之上的聲音,讓人不由得顫抖。
“額!!”舒悶哼出聲,狹長的鳳眸滿是蝕骨恨意。
“你若再不招認,那就讓你的同伙陪葬好了。”
總管手中的鞭子瘋狂的抽打在舒的身上,原本就被用刑的身體,無力地在地面上蠕動。那白衣越來越渾濁,身下宛如開出朵朵紅蓮,那是地獄的業火在灼燒著男子。
梁洛洛看著這樣的舒,內心在痛苦的動搖。
“啊!!額......洛洛,招了吧。招了吧!”舒抬起蒼白的面容,凌亂的發絲遮住了其凄厲的眼神。
梁洛洛略微失神。看著這么痛苦的同伴,自己內心還存著一絲僥幸,想著對方能忍耐下來的自己是不是很惡毒?但是,這一切都太巧了。她覺得古怪但毫無頭緒,她不想去思考一些可能......
她不想以最壞的想法去揣測這個傲氣靈秀的男子。這個人,是除顏翎以外,第一個舍命救過自己的人。也許這次,是時候還其恩情的時刻了。
“沒錯,聽聽你同伙的勸戒,我會讓你死的毫無痛苦。在我侄兒的尸身前好好懺悔,我就大發慈悲的讓你們早登極樂。”手中鞭子并未停止。
梁洛洛當然不信對方會輕易放過他們,但此刻他們別無選擇。
“別打他了,人是我殺的。”退去孩童的天真神色,眼中是偽裝出的平靜,被捆綁著顫抖的雙手,出賣了其恐懼的狀態。
在場之人都未想到方才還撒嬌耍賴的孩子,此刻能如此坦然的承擔罪責。
“額...洛...洛,對不起。”舒凄然道。
“本來就是我唆使你做的嘛,連累你了。”梁洛洛故作輕松道,那顫抖的嗓音昭示了主人的不安。
總管大人等的就是這話!太尉府重視法理,此次可私自用刑也是趁著老爺上朝,公子不在的情況下。只要讓這娃娃印了招供的手印,就能名正言順的為侄兒報仇了。
哈,而此刻,先讓這些家伙為侄子的死付出些利息吧。
拿起鞭子來到邢架前,狠狠抽了梁洛洛一鞭子。雖然深呼吸無數次,也做了心理建設!可是,光這一下,就讓梁洛洛疼的皮開肉綻,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
還未等其緩過勁兒,第二鞭就結實的落了下來。某人已經涕泗橫流的等待著第三鞭時,那緊閉的房門居然被一腳踹開。
逆著屋外耀眼的光暈,梁洛洛只看到一片紅霧極快的飄至自己身邊,身前行刑之人被來人以內力震翻在地。
當身上的束縛解開之時,梁洛洛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中。
“你怎么才來呀......”帶著哭腔的童聲聽著很是可憐,顫抖的小手緊抓著來人身前的衣襟,將滿是淚水鼻涕的小臉埋在了男子胸前。
“嘖,真臟。”紅衣男子雖滿是嫌惡,但并未放開手里的娃娃。
“放開阿姐!讓我看看她怎么樣了!”顏翎立在樓燁身前焦躁道。
然而樓燁并未理會,帶著梁洛洛離開了房間,臨走之時,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那個脆弱高傲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