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夢的手指在腰間把玩著裙佩,那裙佩上龍飛鳳舞,每一片鱗甲、每一根尾羽都刻畫的精細無比,一龍一鳳栩栩如生,似要從玉佩上騰飛而出,這樣的玉佩只有皇室可以使用。
秦灸的皇室含卿大致清楚,并沒有這樣一個人,那就是因為皇帝千秋節來賀的別國皇室中人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國。
含卿不是張揚的性子,她在嬈夢露出玉佩之后已經有了放手的想法,反正那匹雪錦她也不是很滿意,方才買的摻雜了紅寶石的粉末,她打算用來繡朱雀紋樣,而那雪錦的暗紋是梅花,兩者并不太相配,比起朱雀的高貴,梅花清雅有余,大氣不足,既然面前的女子要用身份壓她,讓給她也無妨。
含卿伸手,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便轉身離去,她記得殷久的庫房之中還有一匹云霧綃,這種料子輕薄縹緲,若是制成羅裙,行走之間則有云霧繚繞的效果,到時候朱雀在云霧之中翩翩起舞可不是正相配?再者云霧綃穿著還十分的清涼,正適合這個時節,怎么看都比這雪錦強。
本來就不想要的東西更加談不上相讓,含卿絲毫沒有被落了面子的憋屈,施施然離開了琳瑯樓。
在嬈夢看來就不一樣了,她看到的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別人都不能與她相爭。此時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她要有朝一日,天下所有的女子都不能與她爭!
美艷妖嬈的眼眸中閃過灼灼野心火焰,她吩咐身后的侍女買下了這匹雪錦,這可是她勝利者的象征,回頭讓繡娘做一條縹緲似仙的裙裳,她似乎已經看到那時的自己會有多么的動人心魄了。
含卿走出琳瑯樓,正想抬頭看一看時辰,余光卻掃過不遠處的樓上,倚窗坐著一個讓她無論如何也意想不到的男子。
那面容……不是……
含卿渾身一股冷氣從腳底席卷全身,讓她入墜冰窟,一時間忘了挪開目光。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于強烈,嵇咎皺了皺眉,將眸光投向街上,只見熙熙攘攘,一片熱鬧之象,掃視了兩圈,發現并沒有異常。
難道是他感覺錯了?
“嵇太子?”景明乾見嵇咎突然探頭往下看去,不由得有些奇怪,出聲拉回了嵇咎的心神。
“無事。”嵇咎道。“此前的不愉快都是那將軍一人所為,我朝陛下派我和舍妹前來賠禮道歉……”他們就之前談論的話題繼續說了下去。
含卿此時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在嵇咎低頭看過來的那一剎那,趕緊收回了目光,裝作是路上一個普通的行人。東市往來的行人實在是太多,即使嵇咎那樣敏銳,也沒能一眼就找到目光的來處,才讓含卿蒙混了過去。
“我得趕快回去稟報宮主……”含卿也顧不得還沒有采買的東西了,腳步匆匆便往將軍府趕去,不自覺的帶出了之前的稱呼,可見她內心慌亂至極,連一貫的冷靜也無法維持。
究竟是看到了多么可怕的東西,才讓她如此失了分寸?
那個人,那個人再怎么會再次出現?!他不是已經……含卿心亂如麻,顧不上方才買的東西,走一路掉一路,唯有手中的繡線還死死的攥著。
如果不是這一包繡線,恐怕回到將軍府含卿的掌心就傷到完全都不能看了。
“你這是怎么了?出門一趟就這般魂不守舍,難道是遇上哪個公子哥兒將魂給勾走了?”驚蟄靠在回廊上,口中叼著一個蘋果,悠閑的啃著。還別說,祁釋洺對她們家主子還真是體貼至極,這樣稀罕的瓜果可從來都沒有少過,不愧是四處爭戰的大將軍,家產就是豐厚。
“有要緊的事。”含卿不理會驚蟄的調笑,越過她就往房里走。驚蟄同樣沒見過如此驚慌失措的含卿,當下心中也是涌起一股不安,丟下手中啃了一半的蘋果,跟在含卿的身后進了殷久的房間。
殷久此時正手持著一本兵書,她是祁家的女兒,祁家一門英勇善戰,就算是女子也巾幗不讓須眉。她雖然武藝沒有墮了祁家的名頭,可對于帶兵打仗一竅不通,就算是為了無愧于心,她也決定好好了解一下一個將軍應該知曉的事情。
萬一日后戰事又起,她可以幫上祁釋洺,而不是只能在一旁干看著。殷久的舉動讓祁釋洺心中熨帖,不過也叮囑她切莫不要太逼自己,有空閑的時候還會教殷久練一練他們家傳的槍法。
“主子,我今日見到了老宮主……”含卿這話說得自己都覺得不可信,老宮主在五年前已經去世了,怎么還可能出現。可是她今日看到了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連氣質和眼神也相差不多,這真的只是巧合么?
“怎么可能?!”果然,驚蟄完全不敢相信。老宮主,也就是暮骨宮的上一任主人——暮骨老人,五年前可是她們親手將暮骨老人給拉下了神壇,一番惡戰之后,暮骨老人中了世上絕無僅有的劇毒,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就算暮骨老人你一身醫術也是超凡脫俗,也斷沒有能解開的道理,壓制毒素可以茍活一時,但絕對活不到這么久。
那么含卿看到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殷久聽了這個消息,沒有她們二人表現得那么慌張,可從她停下了翻書頁的動作來看,她的內心也絕不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