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靈魂幾近于透明是因為思想貧乏的緣故,那么一個靈魂透明到能看清血管、內臟等等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沒錯,今天我遇到的同樣是一個透明人,卻與上一個透明人略有不同。上一個是透明到可以通過他本身隱約看到他身后的事物,像一塊玻璃,而這一個是透明到可以看清他內部的構造,就好像是玻璃材質所組成的外表。
看他時,我總懷疑我的眼睛是不是有了透視功能,或是被植入了什么掃描儀,不過也只是懷疑,因為我連陰陽眼都沒開。
相對來說,這一個像看人體模型一樣的靈魂就比較詭異了!
遠遠的看著他,我不敢靠近,一是近距離看一個像是沒有皮膚的靈魂,真的很恐怖,即使我見過鬼(這里用鬼這個詞是為了渲染氣氛),而我也是個鬼;二是我在懷疑他生前患了一種病——脆骨病,這種病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生了這種病的人容易頻繁受傷,而傷愈后又很容易舊傷復發者。輕微的碰撞,也會造成嚴重的骨折或出血,因而被稱為“玻璃人”。我覺得他有可能是因為生前患了這種病,死亡時遭遇不知名的變故而以至于成為靈魂之后變成了這種外部透明的“玻璃人”,所以不靠近是怕傷著它,而且我真不知道碰到他會發生什么變化,雖然靈魂應該不會骨折什么的,但要是萬一會呢?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自身的異樣,自顧自的在人群(還好人碰不到靈魂)中瞎逛,偶爾穿梭于某道圍墻而去往某個被人群堵住出入口的景區;或是在某個制糖人的小鋪前駐足;有時會去客人很少的某間茶館坐坐,隔窗往往來往的人群;有時他會去書店,看著里面人少,就想著拿基本書看,卻發現拿不到,他也沒有任何異樣。哦,原來他是知道現在自身的狀況的。
當他走到一個人煙了無的巷弄時,他停下了腳步。燈很明亮,照不出他的影。
他抬頭看著燈(我猜想他是準備“舉頭望明月”的,只是只看到了燈,今夜沒有月亮,現在的月既不明也不亮。),嘆了一口氣,眼神里有一種我看不出的情緒。
傷春?我如是想。
出于我擅自地為他著想,我出現在他面前,并簡短而快速地說了我此行的目的,然后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點了一點他的手掌之后,把他送入黑色輪回門中。
他消失后,我回想了一下我從他那兒探查的來的記憶,發現他生前沒生什么脆骨病,生的最重的病也只是導致他死亡的胃癌。這就奇怪了,他靈魂的異常似乎無法探究了,如果把原因歸咎于思想貧乏,但他是個詩人,雖然名聲比不過任何一個十八線的所謂明星,可是他在詩人的圈子中小有名氣的,寫的詩也頗受歡迎,所以思想貧乏是無稽之談。可是也不能歸因于他的某種能力,畢竟哪有這樣詭異的能力。若是把他的這種狀況歸咎于他的某種特質,既說不通,也找不到符合這項特質的事件。
所以,即使絞盡了我不存在的腦汁,他的異常原因還是成為了我的未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