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自己闖了大禍。
這個念頭冒出來，是因為跟十三聊天時，一眼瞥見坐在角落里的辛姬。
她面向墻而坐，背影肅殺。
我連滅兩座城，全是她的母族，她又怎肯放過我？
“辛姬大人。”我還像巫女山一樣喊她。
她的身影一僵，最終扭過頭，面無表情道，“老先生讓我帶你回去。”
想來，修羽也知道了。我忽然有些慚愧，為了一己之私，把老先生謀劃多年的算盤打亂了。
可是如若讓我再選一次，我依然會這么做。
十三擋在我面前，跟辛姬對峙，“要帶走她，先殺了我。”
辛姬冷笑一聲，“你當我不敢？”
她還真的敢。
我趕緊坐起來，“我跟你走，跟你走。”又拽過十三，“沒事的，我現在可不是廢柴了。”
“一個時辰后，來巫女山匯合。”辛姬扔下這句話，走了。
屋內緊張的氣氛，這才消散。
“你跟她走，她一定會殺了你的。”十四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是妖魔，你滅的是她的母族，她什么事兒干不出來？如今你也成仙，再聯合十三，或許咱們還有一線生機。”
十三附和點頭，一臉欣慰的看著我。
真受不了那眼神兒，總讓我想起老妖精。
我別過頭，揉揉鼻子，“你們就放心吧，老先生的話，她不敢不聽。”
“老先生是誰？”天書敏銳的察覺出關鍵，“能讓辛姬聽話的，莫非也是仙？”
我神秘的搖搖頭，“不能說、不能說。”
天書見我堅持，嘆一口氣，“唉，我老了，身體也有了殘缺，不中用了，不打聽了不打聽了。”
望著它的殘軀，我忽然想到一個東西，從袖口拿出狐碟那把折扇，竟然，跟天書的身體完全吻合。
“這，這，這是從狐碟那拿來的吧。”天書又是激動又是憤恨，“要不是這該死的狐貍，我怎么會如此凄慘！”
原來，狐碟捉住天書的大弟子不知，引天書上鉤，準備將天書煉化成為己所用的天知，關鍵時刻，不知犧牲自己救了師父，縱然這樣，天書也損壞大半軀體。
“狐碟雖為蛇族效力，可是縱然蛇族稱霸妖界，但絕不可能有煉化天知的能力，蛇族背后，一定隱藏著某股勢力。”天書信誓旦旦地說。
這正是我要告訴十三的。
由于此事重大，我將天書和十四支開，只告訴十三，修羽謀劃之事。
“神秘境？”顯然，十三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姥姥以前從沒有說過。”
何止是姥姥，恐怕知道神秘境的不超過十只妖。
“這么說來，辛姬已經不是魔了？”她很困惑，“那她怎么處處跟我作對？”
“妖界局勢復雜，咱們首先要做的是壯大狐妖，妖界有辛姬撐著，你暫時按兵不動，也不要出頭。”我叮囑她，盡可能把這十年的感受全告訴她。
“好一個天地。”十三冷笑一聲。天才就是天才，人家知道事實后，第一反應絕不是我那樣哭喪著臉問為什么。
十三是強者，她自然知道強者的世界里沒有為什么。我虐你，滅你，是因我樂意，而不是你做錯了什么。
“天門真的會開啟嗎？”
我跟十三一樣渺茫。
不過我比她樂觀，沒關系，我去打個頭陣，妖界有千千萬萬只妖，就算我失敗了，身后還有他們呢。
十三緊緊摟著我的脖子，“我們廢柴終于長大了。”
去你姥姥的，我踢她一腳。
沒想到，她卻當真起來，叫囂著，“來來來，我來試試你這仙子的厲害。”
“當真要試？”
“必須得試。”
于是，我們各自來亮開架勢，大打出手。
其實主要是十三出手，我的本事幾乎全是防御。只見十三左掏短肋，右邊踢腿撞擊，“噗嗤”“噗嗤”打在我身上，一開始她還掌握分寸，擔心傷了我，后來，見我不痛不癢，不由得惱怒起來。
但見十三，后退幾步，在頭頂抽出嬰寧，大喝一聲，手持利劍朝我劈來，我也不躲，但她第一下撲了個空，想來是嬰寧故意幫我呢。
十三重新調整姿態，“這次，來真的了啊。”
我依然站立不動，這份淡定，想來也讓嬰寧放心不少。
她們疾馳而來，如穿堂之風，呼嘯而至，“乒乓”，倒是砍在我的肩上了，只不過，瞬間被彈撞回去。
十三一個趔趄，差點兒跌倒。
待平靜好心情，再來一次，“乒乒乓乓”，“砰”！
十三越是用力，就越被震飛的遠一些。
后來，她收起嬰寧，再用靈力。
狡猾如十三，她先是繞著我轉圈，趁我無防備，一掌拍在我的后背上，那股清冽的至純靈力在我的后背散開，爭鳴聲劃過耳邊，我明顯感受到空氣動蕩的波紋向著四周散去，一時間，桌、椅、花瓶等物件紛紛被震碎。
“怎么啦，怎么打起來了！”十四推門而入，想來是被打斗聲吸引來的。
十三打得正起勁兒，一時半會兒停不下，“噗噗”“砰砰”夾雜著十四驚慌的叫喊聲，別提多熱鬧。
不大的房間里一時間雞飛狗跳，十三上躥下跳，既要躲避十四的拖拽，又要找一個好的角度襲擊我，她玩的不亦樂乎。
天書也懸在半空中，吆喝著，“打、打，攻她左肋、丹田……”
這個場景真熟悉啊，記得那些年，我們家一直都是這么雞飛狗跳的，老妖精站在我現在的位置，雙手掐腰，破口大罵，“狐初一，你給我下來！”那時初一極喜歡爬房梁，“十三，練功去！十四，你去做飯。廢柴呢，我廢柴呢？”
我就在她懷里，她抱著我打轉兒，“我廢柴呢？”
那時候只覺得我們家真亂啊，天天亂哄哄，我一得空就偷跑到角落里睡大覺，圖個清靜。
那個時候不懂，可是現在，我多么懷念它啊。
“有沒有人……”
我站在中間正感慨呢，忽然聽到有個異常虛弱的呼喚聲。
我一度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待嬉戲一會兒，還是聽見有人在喊。
“噓！”
我豎著耳朵聽一會兒，“你們聽到什么聲響了沒？”
天書湊過耳朵，當然，它假裝自己有耳朵，“除了打斗聲，就是東西摔碎的聲音，還能有什么？”
我一把拽過十四，“你也聽聽。”
十四皺著眉頭，“沒有啊？”
十三也好奇的湊過頭，細聽著，該打碎的早就打碎了，此時沒了十三嗡嗡的飛馳聲，房子終于安靜下來。
“來人啊……”
我們瞪大眼睛，同時看向一處。
“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