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他了?”
涼涼的聲音把我從幻想中喚醒,這幻想的瞬間破滅讓我更加的懊惱,我沒好氣地說:“這跟你沒關系,蕭總,如果你找我只是閑聊,那么不好意思,我還有事,不能奉陪。”
我轉身要走,他卻竄到我面前堵住了我的路,聲音更涼了幾分,“夜鶯,你還真是多變,記得半年前你還總說喜歡我,一心想嫁給我,沒想到半年的時間你竟然愛上了另一個人,并要嫁人了。”
我瞪著他,怒火一陣陣上竄,燒紅了眼圈兒。我嫁人如何,不嫁人又如何,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娶我,現在酸了吧唧的說這些干什么?難道還渴望我一廂情愿一生一世來滿足他的優越感嗎?
他繼續說:“說來也是,貌似你跟你的前夫也是半年,跟我也是半年,跟姓羅的還是半年,敢情你的節奏就是半年一易主,這跟你陰晴不定的性格倒真是相應,但愿姓羅的能頂住,別讓你跑了。”
我怔住了,無可反駁,該死的還真是這個規律,但他又有什么權力在這里對我說三道四,惱羞成怒,忍無可忍,我一巴掌揮了出去,卻被他截在半空,“不過你的脾性還是沒變,我就知道你會動手。”
“蕭明南,你怎么這么混蛋,我們現在不相干了,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跟你沒有關系。”
他臉色黑沉沉的,突然放開了我,舉著雙手一臉無奈,“好了,好了,別動火,我不想每次都惹你發火。”
我收回手瞪著他,因生氣還在喘著氣,小腹一陣陣發緊,我在石橋的階梯上坐了,努力地深呼吸,使自己平靜下來。
蕭明南也挨著我坐了,聲音有了幾分正經,“鶯鶯,你現在幸福嗎?”
聞聲我微微一怔,慢慢轉頭看他,看到他認真的表情,腦中嗡的又要發火,他這是又要干什么?問這些話還有什么意思嗎?我幸福能怎么樣?不幸福又能怎么樣……
胸口一陣悶痛,我想我見到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平靜下來了,轉過臉去,透過石橋欄桿的縫隙看著銘湖的水,那水被風撫的一波一波想停也停不下來,就如同我現在的心緒。
我抱膝佝僂成一小團,微瞇著眼極其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
“蕭明南,我幸福,我現在很幸福,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來打擾我?”
半天我沒有聽到蕭明南說話,轉頭看他,發現他眼神中竟然難得地出現了茫然,但又或許是錯覺,我再定睛看時,他已經在笑了,“看來姓羅的待你不錯,我還擔心因為宴會上的事情,他不能再容你了。”
“擔心?”我被他逗笑了,他會擔心我嗎?擔心我他還能對羅維祥做出那樣的事情?
一笑之后,我涼涼地問:“當時為什么不把我送醫院?”
“你不是也不希望我把你送醫院嗎?外邊那么多記者,如果這件事傳出去,即使什么也沒有發生,也會吵的你接下來幾年不得安寧。”
“這么說你是為我好了?”
“你不是也贊同嗎?不然為何之后還謝謝我?”
我默然,“……你什么時候發現了事情的異常?別告訴我你當時只是湊巧爬到了那個樓頂。”
他笑了笑,“我的保鏢把疑惑告訴我的時候,你已經去了洗手間,然后我便想辦法悄悄脫身去找你了。”
“可我當時是羅維祥的女朋友,你為什么不告訴他?”
“我為什么要告訴他?只是疑惑而已,又不能確定。”
那確定了之后呢?我哂笑,“其實你內心最深處還是看不得羅維祥好的吧。”
他笑了笑,“鶯鶯,你還是這么善解人意!”
我扯了扯嘴角,“蕭明南,你知道嗎?我本來不打算恨你的,可是你那次對羅維祥做的事情太過了,我做不到不恨你。你那么做,你讓他情何以堪?”
蕭明南面不改色地說:“好像沒怎么影響姓羅的,只是聽個聲而已,即使不聽聲,他也能想象的到的,他那么大度,肯定能接受的,這不戒指都給你帶上了嗎?”
“蕭明南,你還要不要臉!”我被他氣得眼睛一陣發黑,其實這何止是臉面的問題,因為這件事而遺留下來的孩子問題,讓我現在舉步維艱。
“你說不要就不要吧,好了,別生氣了,我不想每次都惹你生氣的。”
我扶著額頭讓自己冷靜,“蕭明南,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
他僵硬地笑了笑,“我也覺得是,如果你不能跟我在一起,那就一直恨我好了。”
“你還竟是個愿意被恨的。”
“總比被忘了強。”
我伸出左手問:“你逼我帶著這個鐲子就是不希望我忘了你?”
他點了點頭,我笑,“有意思嗎?”
他又點了點頭,“有。”
“有什么意思?”
他沉聲說:“在我還沒有忘掉你的時候,不準你忘掉我。”
我哂笑,“你還真是霸道。”
他又點了點頭。
我無語地轉過頭去,又透過石橋欄桿的縫隙看著不平靜的湖面,我感覺蕭明南哪里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來具體哪里不一樣。他這么“邂逅”我,然后跟我說一堆別別扭扭沒有營養的話,著實不像他本人。
不過無論他有什么想法,既然跟他見了面,我就得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我回過頭來,凝視著蕭明南,他情緒有些低落,一張瘦削的臉從側面看愈發的棱角分明。突然間想到他也算是個苦孩子,那么小就被人偷走,當別的孩子都在父母身邊享受著快樂的童年的時候,他卻如在煉獄一般飽受著折磨,當他的兄弟姐妹穿著佯裝坐著豪車讀著貴族學校的時候,他卻在孤兒院如被世界遺棄一般煎熬著。
他是個聰明的,八歲就解救了自己,也解救了同伴,但當小伙伴們一個一個都被父母接回家的時候,不知道他是什么感受,那種經過了努力仍然被遺棄的感覺應該很失落吧。
我想他應該是個不被父親喜歡的,否則也不會在孤兒院呆了四年,我不相信那段時間他的家人一直不知道他呆在孤兒院,只是豪門多是冷情的,所以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多。
當他回到家中時,我想他一定不會有多少笑容,十二歲的少年會思考,他會驚訝于原來他是有家的,然后用凄慘童年養成的性格去經營他的后半生,所以他冷厲寡言都是在情理之中的,又甚至他為了得到天業總裁的位置不惜犧牲更多都是可以理解的。
“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我回過神來,低聲說:“明南,你不想讓我忘記你,我可以答應你永遠都不忘記你,也永遠都不摘掉這個鐲子,但是……”
他望著我微怔,“但是什么?”
“但是你答應我,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為難羅維祥,甚至在他有難的時候,在你的能力范圍內拉他一把。”
他嗤笑一聲,“你哪來的底氣,讓我答應你?”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身,“祝你事業有成,心想事成,再見!”
我緩步離開,他跟了上來,“我把你拉來的,再把你送走吧。”
“那就謝了。”
他開車,我坐在右后座,他看著路,我看著他,仍然是一路無話,但是我非常享受這種沒有交易又沒有爭吵的空間,就這么坐著,無欲無求,真好!
車開的很慢,但耐不住銘城小,很快就到了我要去的地方,他在路邊放下了我,我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搖下車玻璃,沖著我喊:“我答應你!”
我一怔,轉身看他,他臉上的表情很鄭重,不像是開玩笑,我笑了笑,朝他舉了舉鐲子,然后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