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秦浮生
這條道路終于走到了盡頭,前面橫亙著一道類似于城墻的土墻,不及城墻高,由土沙相粘而成,充滿拙樸的氣息。而土墻之上掛著一塊鐵牌,上書:土沙堡。這表明這里是一個堡壘。而鐵牌陳舊無比,土沙堡三字也有些模糊依稀了,這表明此堡壘歷時久遠。
土墻之下有一個大門口,但大門是緊閉著的,門外也無人看守,這卻是不知為何。
此時,堡內隱隱傳出人聲的喧嚷。
“這里面肯定有人,而且聽起來還挺熱鬧,盤今,我們這下得救了!”嘴唇已皸裂的許氤氤興奮道。
“是啊是啊,氤氤,我們趕緊進去吧!”
言罷兩人叩動大門,呼問有人否。
當盤今叩打大門之聲響起之時,堡內的吵嚷聲立刻停歇,久之,一個雄渾洪大的詢問聲音傳了出來:“是什么人?”
盤今迫不及待地道:“我們是誤入沙漠的行人,如今糧食斷絕,被困于此,懇求壯士開開門,賜予救助!”
盤今何曾如此求過人,只因如今無法,自己死在沙漠倒無什么可懼的,只是他可不想許氤氤如此。
“你們一共有幾個人?”里面又傳來了聲音。
“兩個。”盤今答道。
“你們是從何而來?”
“天門城。”
此時里面又寂靜下來,沒有再問。盤今和許氤氤皆深感疑惑,卻也只能耐心等待。
終于,大門徐徐開啟。
當開到僅容一人過去的寬度時,門停住了,“趕緊的,進來,一個一個來。”
看起來,里面的人很是小心謹慎。
盤今讓許氤氤先進去,自己隨后才進去。隨后,門又是緊緊關閉。
一入里面,更為濃重的拙樸氣息逼身而來,墻是土黃色的,地是土黃色的,人有很多,且個個高壯威猛,都披著麻布所制的簡陋衣服,同樣是土黃色的。
此時,那些壯士個個對盤今和許氤氤投來嚴肅警惕的目光。
其中一個人道:“這里是土沙堡,你們想進入也可以,但必須經過搜身。”
盤今自己當然是沒問題的,但許氤氤乃女子,當然不可,盤今將此情道與他們,他們也給予理解,說可以讓她自行搜身。
搜身完后,盤今和許氤氤得以進去。
穿過這條長廊,再向右拐進,一片喧囂的景象映入眼簾。
此處,是一條寬敞的大街道,人流很多,兩旁擺置著有各種各樣物品的攤口,什么玩意兒都有出售。還有耍雜技的,穿街走巷給人算命的等等,雖則還是一貫的土黃色,但那種黯淡壓抑的氣氛卻是一點也沒有。
“哇,真沒想到,這里竟然是這樣熱鬧!”許氤氤嘆道。
“是啊,看來我們沒有來錯地方,不過,這都是氤氤你的功勞,要不是你察覺到這里有人跡,我們哪會向這邊走。”
“盤今,我現在發覺你越來越喜歡夸人了,這樣可不好,顯得虛偽。”許氤氤突然板起面孔,裝作生氣模樣,當然她并非真生氣。
盤今趁勢調侃上去:“對啊,虛偽的贊美那當然是要不得了,不過氤氤,我的可是發自內心的贊美呀!”
許氤氤嫣然一笑,搖了搖頭,“別說那么多了,我們趕緊買點吃的,我都快餓扁了。對呀,我們身上沒錢呀,怎么辦?”
“嘿嘿,別著急,我可是有法力呀,有法力在身,那點銀子還變不出來嗎?”旋即盤今虛掌一轉,手中便是多了一些銀子。
兩人便先找了一家飯館,美美飽餐了一頓。而后,他們在街道上悠然閑逛。
某處,此時有人表演武術,很是精彩,圍觀者眾多,喧鬧喝彩聲不斷,每表演一陣,旁邊的一個人便會拿著銅盤去收取觀眾的打賞,而觀眾也確實被表演折服,皆愿意打賞。
盤今和許氤氤也在這里觀看,天性好武的盤今早已沉醉在表演的精彩中,連許氤氤也為之激動,他倆也給了一些打賞。
那個捧著銅盤的人笑意盈盈,從觀眾面前一一走過,突然他聽到了一個不大的聲音:“我沒錢。”
那人這才看了看,原來對方是一個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身材高瘦,衣衫襤褸,頭發微亂,身子瘦削,眼神有些不自信。
捧著銅盤的那人心中立即不悅,但打賞本來就是想給就給,不想給就不給,加之有些觀眾已發覺這邊的情況,看了過來,他也當然不能發作,甚至那苛刻的眼神都要收斂。
“小兄弟,沒事的,沒錢賞個臉也是極好的!”捧銅盤之人笑著道,隨即便是走到下一個觀眾身邊。
這一幕被許氤氤和盤今看見了,許氤氤見著這個少年,心生親切之感,仿佛一見如故,大概是因為她出生農家,心地又善良,天生體恤弱者。
許氤氤沒有說什么,便走了過去,盤今雖不解為何,但也跟了上去。
“這位少年你好,我們是來自天門城的,初來此地,想結識一些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許氤氤細腰挺直,兩手抱拳,笑容嫣然,如一陣柔和的春風,讓人心生親切之感。
少年本是不自信之人,見到陌生人都不敢與之對視,眼神閃爍,此時與許氤氤對視,他卻奇跡般地沒有閃爍眼神,顯得十分平靜。那是因為他感受到了許氤氤的真誠,有了真誠,陌生人也可以瞬間成為好朋友。
少年舉手抱拳,回了一禮,“謝謝你們,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們就愿意和我結為朋友,我真的是發自肺腑地感到高興。”
盤今雖仍舊不解許氤氤為什么這樣,但也覺出少年不是惡人,便也行了一禮。
“我叫許氤氤,他叫盤今,我們是好朋友,少年你呢?”
“我叫秦浮生…………”
正當少年自我介紹之際,一個長著長胡子的中年大漢快步走了過來,邊走還邊指著秦浮生斥罵。
秦浮生一見那人,似是貓見老鼠一般,嚇得瞠眼結舌,下意識地想躲又不敢躲,因為那人已見到他了。
“浮生,你又出來偷懶,武館里那么多活干,你居然出來偷懶,趕緊給我滾回去!”
那人脾氣暴躁得很,擰著秦浮生的耳朵,然后一腳踹了過去,秦浮生忙不迭地爬了起來,然后飛快向前跑著,那人在后面跟著,口中依舊罵罵咧咧著。
這一幕被眾人所瞧見,但他們的目光比較平靜,沒有驚訝和不平。反之,許氤氤和盤今倒是驚訝極了。
“盤今,我們跟上去看看,那個人剛才說武館,可能浮生就是他們武館的打雜人員,恐怕他在武館里根本沒有好日子過。”
“好,我們跟上去看看。”
走了一段距離,繞過幾條岔道,秦浮生和那個漢子一起進了街道旁邊的一所樓屋。
“鴻威武館。”盤今和許氤氤走了過來,同時看到了門楣之上的標志。
“盤今,我猜浮生是他們武館請的打雜人員,而且他們經常欺負他,我想和浮生談談,你會幫我嗎?”許氤氤問道。
不用說,盤今自是會幫的,“氤氤,你這是說什么呢?我肯定會幫你的。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許氤氤心中一暖,輕輕一笑,“其實我也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覺得浮生可憐,所以想幫幫他。”
盤今一聽,又為許氤氤的善良所折服,“氤氤,你真善良,你說吧,我該怎么做?我一定會幫你的。”
“現在浮生肯定忙于干活,沒有時間的,這樣吧,夜晚我們再來,到時候你用法力讓我們進去,好嗎?”
“好,沒問題。”
秦浮生在武館里,又是挑水,又是砍柴,反正一切重活兒都要干,直至很晚,他才能休息。
“哎呀,呼…………”秦浮生回到房間后,累得一下趴在床上,只聽到了他粗重的呼吸聲。
“浮生,我們來了。”
突然,許氤氤的聲音在房中響起。秦浮生嚇了一跳,猛地從床上彈起。但一見到許氤氤,便喜笑顏開,“是你們,你們怎么會來?”
“我施展了法力,便進得來了。”盤今道。
“盤今大哥,你會法力?”秦浮生雙眼突然變得靈動,似乎對法力很是喜歡。
“浮生,那些事情先不要說,我們今晚來這里是有事和你說的。”許氤氤道。
“許姑娘,有什么事情就說吧。”
“浮生,你是這里的打雜人員,經常被人欺負是嗎?其實我天生就看不慣人欺負人的,要不你和我們走吧,不要留在這里,不要被人欺負。”
“許姑娘,你就是為了這件事?”秦浮生反而有些意外。
“是的。”
聞言,秦浮生卻是苦笑了一下,徐徐說道:“許姑娘,你一定是看到今天館主那樣對待我才這么認為的吧,其實我是館主從小買來的,是他將我撫養成人,我很小便開始在武館打雜,館主脾氣暴躁,尤其是對我,經常是拳打腳踢,于是我變得很懦弱,武館里的其他人也跟著欺負我。實際上,我完全可以離開這里,可是,我不能離開,因為怎么說都是館主養育了我,雖然他打我罵我,但有的時候他也會疼我的,盡管那種時候很少有……”說著,秦浮生不禁哀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