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一到辦公室就看到沙發上歪歪扭扭地躺著一個人,蓋在身上的毛毯不知何時已經被踢到地上,冷夏無奈地搖了搖頭,穿著高跟鞋慢慢走過去,給她蓋上毛毯,李木兮今天剛從瑞士飛回來,估計一下飛機,就直奔公司來了。
冷夏看著李木兮還沒有睡醒的跡象,吩咐助理,給她買了一份早餐。等李木兮慢悠悠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冷夏穿著一身Chanel 最新款的黑色的褲裝搭配簡潔白色內搭端坐在辦公桌旁,認真地翻看著文件,鼻梁上的銀框眼鏡反射出七彩的太陽光。
李木兮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引來冷夏的抬頭,冷夏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終于睡醒啦?李大仙人?”
李木兮諂媚地對著她笑了笑,忙走過去,給她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背,“小的知錯了,這不是馬不停蹄地回來了啊?您老就原諒我吧?”
冷夏拍開了她的手,揚起下巴,“喏,早餐在那,趕緊去吃吧!”
李木兮趁機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蹦蹦跳跳地拿著早餐出去了。
留下冷夏在辦公室里生悶氣,無奈地擦了擦臉上的口水,冷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是在公司,要注意形象,我本仙女,不和那個凡人計較,哼!
等到臨近十點的時候,助理進來說,預約的客人已經在休息室了,冷夏放下手中的文件,來到了休息室。
冷夏微笑地看著面前這位容光煥發的夫人,歲月似乎對她格外仁慈,基本上沒有留下痕跡,冷夏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
“李太太,您好,我是您這次的負責醫生,冷夏。”冷夏伸出手,禮貌性地握手。
洛太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我是程晏介紹來的,你們這里保密程度應該還不錯吧?”
冷夏:“當然了,程晏已經給我打過招呼了,每位客人的隱私我們是不會泄露的。如果您覺得每次來咨詢室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在您覺得有安全的地方進行治療,而且如果我們以后在公共場合見面,那么我們也僅僅是陌生人。”
洛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阿晏這孩子介紹的,定是不錯的。”
冷夏見她似是滿意了,又拿出一份問卷,對她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等送走了洛太太,冷夏長出了一口氣,就在此時,接到了辭爻的電話,約一起吃午飯,冷夏一口答應。
等到了辭爻開的餐廳,冷夏才發現除了何佳怡,秋秋和木兮都在。
楓栗狀的吊燈高高地掛著,壁燈散發出黃暈的光輝,映照著墻上古色古香的壁畫,,四周無數水晶玻璃鏡和五彩繽紛的彩畫玻璃窗,經過陽光的折射,發出浪漫的光彩。
李木兮正在比手畫腳地給秋秋講著她在瑞士得知的奇聞異事,辭爻雙手撐著下巴靜靜地聽著。冷夏拿出筆記本來,開始研究洛太太的病情,不時敲擊鍵盤。辭爻正在后廚親自主刀,為她們做飯。
餐廳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人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好不熱鬧。冷夏關掉筆記本,喝了一口果汁,拍拍臉蛋,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下。
餐廳門的江戶風鈴發出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冷夏隨著鈴聲望去,裴安和易之禮勾肩走進來,裴安似是一眼就看到了秋秋,拍開易之禮的手,徑直走過來,一屁股大大咧咧地坐在秋秋旁邊。冷夏和李木兮默契地相看一眼,無奈地撇了撇嘴。
易之禮尷尬地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時,餐廳的門再度被推開,陸芷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 恤搭配一條黑色西裝褲,邁著大步伐走進來。乍一眼看去,好像是和冷夏穿的情侶衫。冷夏看到陸芷,突然想到自己昨晚醉酒失態的樣子,尷尬地用雙手捧住臉蛋,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陸芷得意地勾了勾唇,自然地坐在她們鄰座,易之禮訕訕地給她們依次打了招呼。
李木兮擦了擦嘴角的油漬,說:“要是老大知道我們在這吃飯,肯定會快馬加鞭殺過來。”
“對啊,要是老大知道之禮在這兒吃獨食,之禮想必今天晚上都進不了家門了吧?”秋秋清冷的聲音飄了出來。
易之禮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雙手抱拳道:“各位英雄好漢,可千萬別啊!這頓飯,我請了。”
辭爻端著菜走出來,說:“這我可得好好算算價格了啊!”易之禮忙殷勤地接過了盤子,討好地說,“多少錢,本少也掏的起,就看辭大小姐能不能手下留情了。”
頓時,眾人哄堂大笑。
陸芷看著餐廳的裝潢,不經意地說:“辭爻不是主修服裝的嗎?怎么也涉足了餐廳領域?”
辭爻無奈道:“沒辦法,我喜歡美食,嘴又比較叼,所以啊,還是自己開的餐廳比較容易滿足。你們一定要給我好好打打廣告啊!”
裴安說:“這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
吃完飯后,冷夏作勢就要回公司,本想搭李木兮的順風車,不成想被她拒絕了,聽聞李木兮最近喜歡上了一個咖啡廳的職員,每天都會去那里呆一下午。秋秋本是想趁機就走的,無奈被裴安攔住了去路。
等到冷夏坐在陸芷寬敞的敞篷車的時候,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自在地攏了攏頭發,咬了咬唇,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的車剛好送去修了。”
陸芷搭在方向盤的手一下一下地有節奏地敲打著,眼睛注視著前方,淡淡地說道:“哦,我也是順道路過。”
如果現在有一塊豆腐,冷夏一定一腦袋撞上去,陸芷這人總是能把聊天聊死,這樣說下去,冷夏還能繼續說什么?冷夏長嘆了一口氣,扭頭看向車窗外的一瞬而逝的一幢幢高樓大廈。
陸芷眼角的余光掃到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說:“聽說,程晏也回國了?”
冷夏怔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們要結婚?”冷夏聽此,猛轉過頭看著他,他被她嚇了一跳,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繼續說,“你別介意啊!我也是聽之禮說的。”
冷夏靜靜地看著他,滿眼都是樊樊攘攘的星光,只是那星光有些黯然失色。
陸芷一時被她看呆了,握著方向盤的手卻不由得緊了,指骨一節節的蒼白突出。生怕那個紅唇吐出的字眼是自己最不愿聽到的。
冷夏受不了他炙熱的目光,扭頭向前看去,一輛貨車正從路口向他們筆直地開過來,陸芷忙打方向盤,可能是路面剛下過雨太滑的緣故,突然車就不受控制地沖著路邊的樹和石頭就沖了出去,陸芷撲到副駕駛坐上緊緊地抱住了冷夏,冷夏的心臟在一瞬間縮緊了,停止了跳動。
一聲巨響和撞擊之后,車終于停了下來。
冷夏稍微動了動,沒有太大疼痛的感覺,推一推壓在她身上的陸芷,“你沒事吧?”
他半天才費力的撐起身體,依舊半壓在她身上,睜開眼睛眼神渙散,根本沒有聚焦,他對她笑了笑,突然吐出一口血。
冷夏被嚇住了,想扶著他,一碰到他的后背,手上就有溫熱濕潤的感覺,就著昏暗的燈光一看,都是血,她的手上,他的身上,都是血,白襯衣濕嗒嗒的貼在他身上。
冷夏渾身發抖,想扶他起來卻又不敢動,他費力笑了一下,“別怕,你把我的手機拿出來,有一個快捷鍵,告訴裴安地址。”
冷夏顫顫巍巍的從他的衣服了掏出手機,撥通后剛說清楚情況,那邊電話就掛了。
掛了電話,冷夏碰碰陸芷,“我扶你出去吧,會不會爆炸啊?”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不會,沒聞到汽油味,我現在不能動,你先出去,一會兒等他們來了,你就說你是路過的,千萬別說你是和我在一起的。”
他說完撐起身體,讓冷夏出去。冷夏出去后半蹲著,他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汗,呼吸越來越沉重,閉著眼睛好像昏過去了。
冷夏揪著他的袖口,邊哭邊叫他,“陸芷,你別睡啊,你跟我說說話,都是我不好。”
他微微睜開眼睛,然后閉上,“我沒事,就是累了,我就睡一會兒,你別害怕,他們很快就會到了。”
冷夏知道他傷得很嚴重,怕他睡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不敢使勁搖他,只能大聲叫他,眼里心里只有這個男人。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嘰嘰喳喳的聲音吵的冷夏有些頭疼,冷夏無助地看著他們,緊緊地抱住陸芷:“阿芷,你知道辛德瑞拉為什么一定要趕在十二點之前回來嗎?”
陸芷的眼皮費力地抬了一下,無奈地扯了扯嘴,笑了,說:“傻姑娘,不是格林兄弟說的如果晚上十二點不回家的會從公主變成沾滿煤灰的丫頭嗎?”
冷夏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把頭抵在他的額頭上,苦笑著:“我會變成沾煤灰的丫頭,是因為一個值得我用一生去愛的人,不是因為時間的改變。”
冷夏的眩暈感越來越嚴重,撫著陸芷的臉的手也無力地放下了。陸芷躺在她的懷里,好看的眸子禁閉著,如果忽略此時的環境,二人般配的如同敦煌壁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