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酸澀異常,藍御心想,若是有一日自己發現南月寒不是自己認識的樣子,而是以一種讓他無法接受的姿態出現在自己的視線里,藍御想,他一定會發瘋吧,因為愛之深,所以越發不能接受。
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藍御也隱約猜到了,他竟不知如何去寬慰她,只抱緊了南月寒,將下巴貼在她頭頂,緊緊的抱著,希望這樣能驅走她心底的難過。
南月寒心中浮現出姐姐的面孔,又浮現出師傅的面孔,她暗中握緊了拳頭,自己如今成了這副樣子還有什么好計較的,以后死了沒有一點感覺,不會心痛,不會難過,況且感情這種事情,也并非人力能控制的,盡自己最后一點能量,做完最后的事情。
“你先休息吧,我今日睡的太多,這會看一會書。”南月寒拍了拍藍御的手背,
藍御失笑道:“你知道的,你不去休息,我是定要陪著你的。”藍御知曉南月寒心疼自己,可是她不去休息,他從來都是陪著她的。
寢殿內,燈光搖曳,只有窸窸窣窣翻閱書本的聲音,和低聲閱讀的聲音,藍御飲了一口茶,將書本上的目光移到枕在他腿上的南月寒臉上,抖了抖腿:“你說看書看不下去,讓我給你讀,我在這里讀的口干舌燥,你竟然給我睡著了。”
“我沒睡著。”南月寒睜開眼睛:“我就是被光刺的眼睛疼,你繼續讀。”見藍御一副不相信的模樣:“要不然這樣好了,我隔一會掐一次你,你就知道我沒有睡著了。”
藍御瞪了她一眼:“什么餿主意。”說完拿起書繼續讀起來,也不知南月寒聽進去幾分。藍御的聲音透著無奈,南月寒總是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偏偏性子憊懶的很,守在外面的侍衛和宮侍聽著里面隱隱約約的讀書聲,互看了幾眼,又轉回臉繼續守著。
蠟燭一滴滴的順著燭臺燃燒著滴下落來,屋子里的讀書聲越來越低,藍御放下書本,輕輕將南月寒抱起來放在床上,為她蓋上薄被,自己才去后殿寬衣沐浴。他看著指尖的水花,輕嘆一聲,自己到底該如何去幫助南月寒呢,而衛南弦,到底有著怎樣的目的,她和南月寒又有著怎樣的關系?
翌日,南月寒回到寢殿,看著一屋子的人和被翻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南月寒奇怪的看著失魂落魄的坐在矮幾上的藍御,沉聲問:“到底怎么回事?”
一名長相清秀的小宮侍跪在地上,小聲道:“回陛下,藍公子的一只櫻花色的簪子丟失了,正在尋找。”
南月寒臉色沉了下來,櫻花色簪子丟了:“你們先下去吧。”眾人得了命令,魚貫而出,南月寒俯身蹲在藍御面前扶著他的肩膀:“沒事的,我回頭重新送給你一支簪子。”
藍御搖頭喃喃自語:“不一樣的,不一樣的,那是你送給我的第二個東西,是你送給我的我們的定情信物,我明明把它放在盒子里,就在這個柜子里面。”藍御指著一個柜子道:“我明明把它放在這里,每天看一眼,可是今天,它就忽然不見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我會想辦法幫你找的。”南月寒安慰道,可是藍御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怔怔的坐著。
藍公子病了,陛下擔憂非常,太醫院所有太醫都來了,女皇陛下不怕過了病氣陪伴在側,親身伺候,宮內一時議論紛紛,更加堅定了藍御公子在宮內的地位和陛下對其的恩寵。
“喝藥吧,就是一支簪子丟了,我給你打一支一摸一樣的,我人還在這里,我對你的情是不會變的,簪子丟了并不能改變什么的。”南月寒拿著一只湯勺攪動著碗里的藥,無奈的看著躺在床上的藍御:“別鉆牛角尖了。”
藍御起身一口喝盡了碗里的藥,南月寒看著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喂他喝下去,沖淡嘴巴里面的苦澀。
“你休息一下,我會在這里陪著你的。”南月寒命人將奏折搬過來,一邊陪著藍御一邊批閱,宮內的人聽說藍御病了,要來看望,都被南月寒擋了。
南月寒詢問了守在暗中的暗衛,一一排查了出入寢殿的人,一個人影在心中閃現。
過了幾日,藍御的病已經大好了,南月寒陪著他在御花園賞景,天氣一日比一日熱,眼看著夏天到來了,御花園中的花有的敗了,有的又開了,花殘不知因為什么事情,忽然回去了。
“陛下,這是我做的糕點,您試一下。”衛南弦親手端著一盤糕點,放在南月寒面前笑盈盈道,南月寒笑了笑,伸手拿起一塊玫瑰糕點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層層疊疊的糕點使得唇齒留香,南月寒笑著贊嘆,笑容總卻有一絲無人察覺的隱晦:“很好吃,果然好手藝。”
衛南弦果然沒有察覺,高興的應道:“只要陛下喜歡就好了。”南月寒笑了笑,沒再說什么,一口口吃下手上美味的糕點。
是夜,女皇陛下突然中了毒,又是吐血又是腹痛,太醫一個個跑進跑出,三貴君急的團團轉,有的雙手合十向上天祈禱,有的揪著手里的帕子揪的手指頭都發白了,藍御焦急的問太醫:“到底怎么回事,沒看見陛下很疼嗎?你們這些廢物有沒有辦法啊。”
看著藍御勃然大怒,男女老少的太醫一個個噤若寒蟬的跪在地上,一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太醫道:“臣等無能,此乃皇室秘密毒藥,只有專門的解藥才能解。”
“不好了,不好了,慈安宮著火了,侍衛被引過去就火了,刺客突然來了,禁衛軍統領叛變了帶著軍隊朝這里殺了過來,如今只剩下一些侍衛在拼死抵抗,陛下,快走啊。”一臉上烏漆麻黑的小宮侍連滾帶爬的跑進來。
藍御一驚,怎么會這樣?禁衛軍統領怎么突然叛變了,看著倒在床上臉色煞白口角還溢出鮮血的南月寒,冷靜的吩咐道:“暗衛出來,保護陛下離開。”
出來了四五個暗衛,藍御皺眉:“怎么只有你們幾個人?”
“陛下讓其他人去辦一些事情,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情,我們頂著,藍御公子,您帶著陛下先走吧。”一暗衛跪在地上道,忽然眼神冷冽的看向門外,剛要張嘴說話。
“來不及了。”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柔柔的話音,倒是于這緊張的氣氛格格不入,三貴君迅速朝著南月寒的方向靠去,外面是四五個暗衛持劍回護。
南月寒撐著身子坐起來,藍御扶著她靠在自己身上,兩人抬頭看著帶著一群人闖進來的衛南弦,衛南弦看著虛弱的南月寒,看著她嘴角不斷漫出的血,先是心疼的皺了皺眉頭,然后才道:“現在整個皇宮已經被我們的人包圍了,寒,下一道圣旨吧,就說你因為病重無法理事,將皇位傳給了我。”
“衛南弦,你這該死的,竟然敢篡位。”藍御氣的指著她竟說不出話來。
南月寒一邊咳嗽一邊氣若游絲的道:“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做,為什么?為了這個皇位嗎?”
“為什么,你以后就會知道的,不必多說了,寫下禪位的詔書。”衛南弦不愿與她多言,如今拿下皇位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必心急,如今我人在這里,禁衛軍在你手里,你還需要擔心些什么?”南月寒冷笑:“姐姐。”
“你,你叫我什么?”衛南弦聽著從南月寒嘴里吐出來的兩個字聲線都不穩了,嘴唇抖了抖,終究沒說出什么來。
“姐姐,若非因為你是我的姐姐,我又怎么會千里迢迢跑去草原救你,你知道嗎,當時,我重傷在身趕了幾天的路,我的身邊明明有暗衛,只要我喊一聲她們就會跳出來救你,可是我看著水里面的你,我的腦子是空白的,想都沒有想就跳下去了。之后,我命懸一線在生死線上徘徊,可是我從來沒有后悔跳下去救你。”
“妹妹。”衛南弦輕輕念著,便要上來去觸摸南月寒的臉頰,被身邊的人拉住,才反應過來此時不可以這么做,南月寒道:“你一個別國的公主,我就算傳位給你,天下人會服氣嗎?朝臣會服氣嗎?還有朝中的將軍,她們都手握重兵,她們會讓你安安穩穩的坐在這個皇位上嗎?”
衛南弦的眼神忽然變得冷酷:“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天下人不服,我就殺盡天下人,臣子不服,將軍造反,殺了就是了,總之,這個皇位,我要定了。”
“這個皇位,你就那么在意,為此,你不惜將你的妹妹我,從上面拉下來,我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衛南弦憐愛的看著她:“正因為如此,正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妹妹,我才要這么做。”
“此話怎講?”
衛南弦柔美的臉上帶著圣潔的笑,南月寒呆呆的看著,仿佛看到那一年讓她藏好自己一個人面對敵人的笑容,仿佛那些年把自己捧在手心里說自己永遠是她的公主的姐姐。自從重遇后,她一直糾結痛苦,她真的不愿面對她不在愛自己的事實。
“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我更知道你要做這件事情會付出什么代價,我不能讓我的妹妹,我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去死,所以,我要代替你去做這件事情。”
南月寒驀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測。
衛南弦輕輕的笑著,給了她肯定的答案:“改變一些人的命運,這件事情交給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