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老師心里，總該有個價格吧？”

　　梁行道問道，做生意當然不能上來就報底價，8%只是他的試探，事實上出來之前，他已經與出版社老板商量好，只要價格不超過10%，都可以談，這也是目前國內絕大多數一線作家的價格。作為新人，如果不是數次打破網絡文學記錄，蘇橋決計拿不到這個價格。

　　“13%。”蘇橋不緊不慢的說道，似乎成竹在胸。

　　“什么？”

　　聽到蘇橋的報價，梁行道眼珠子差點沒蹦出來。

　　他原本以為蘇橋會非常狂妄的報出10%的價格，然后他拼命殺價，最后以9%拿下《當鋪》出版權，還能替出版社省1%。

　　可現在看來，蘇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這孩子要是沒發燒，估計就是膨脹了。梁行道翻著白眼想道。

　　楊雪忱則在旁邊焦急的扣手心，她在想如何才能委婉的告訴自己偶像，要想拿到13%的版稅，他至少還要混個七八年。

　　如果把出版界看成部修仙小說，那么10%大概就是修真者之巔峰——大乘期，而11%—15%就已經成仙了，現今能拿13%左右版稅的，無一不是國寶泰斗級別的作家，至于15%基本可以載進史冊。

　　當然那些以哄抬身價為目的，進行虛假宣傳的所謂天價版稅，不在討論范圍之內，誰讓人家愿意多繳稅呢。

　　“我是說，咱們換個玩法。”蘇橋突然開口，把剛剛被他報價弄懵的梁行道喚醒。

　　“蘇老師的意思是？”

　　“先賣書，后付錢，不看發行量，看銷售量。”

　　蘇橋的話再度令梁行道陷入震驚，他干這行這么多年，自然清楚蘇橋的話是什么意思。

　　所謂版稅，指的是圖書定價乘以發行數乘以版稅率，注意是發行數，而不是銷量。

　　換句話說，出版社印多少本就要付作者多少錢，至于能否銷售出去，就跟作者沒啥關系。

　　當然出版社也不傻，在簽書之前，肯定會根據作者的寫作水平、過往銷量等等，進行全方位的評估，也因此像《當鋪》這種經過市場檢驗的書，才會獲得如此青睞。

　　而且版稅的支付方式也是簽約預付30%—50%，其余六個月結清，即是說出版社往往還沒開始刊印，就要先墊付給作者幾十上百萬的稿酬。

　　這種規定本來無可厚非，因為出版社既然愿意簽，就說明對這本書有信心，做生意有賺有賠，虧錢也只能怪出版社眼光不行，而且保險點可以減少首版的發行數量，賣的不好完全可以停止發行，及時止損。

　　蘇橋的建議看似復雜，但簡單說就是他愿意用共同承擔風險這個條件，換取更高的版稅。

　　沒錯，蘇橋現在就是個賣保險的。

　　如果登輝同意蘇橋的條件，就相當于向他認購一份商業險。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假設一本書制作、運輸、銷售成本共計5元，稿酬1元，定價10元。

　　那么正常情況下，每銷售出一本，登輝就會賺4元；而滯銷一本，則虧6元。

　　但同意蘇橋的條件后，稿酬增加為1.5元，售出一本，賺3.5元；滯銷一本，則虧5元。

　　少了盈利，卻多份保險。

　　梁行道左思右想，終究拿不定主意，于是借口去洗手間，給出版社打個電話，經過一番商量，最后終于有個結果。

　　版稅可以再提一個百分點，但是不接受保險。

　　怕賠錢就不會出來做生意，對于商人來說，保險遠遠沒有利益更吸引人。

　　蘇橋聽到這個答復后，出乎梁行道意料的爽快答應。

　　所有賣東西的討價還價，都是通過王婆賣瓜的方式，抬高自己的商品價值。

　　而蘇橋的自夸，就是在梁行道面前，表現出不懼承擔銷售風險的意愿，仿佛在說，“老子敢用全部身家擔保，這本書肯定大賣，要不是老子沒渠道，老子就自己掏腰包印了。”

　　果不其然，蘇橋的過分自信，深深激起出版社老板的購買欲，最終把心里價位又提高一個百分點。

　　作為一個新人，11%的版稅已經讓蘇橋十分滿意。

　　至于13%及那種近乎賭博的協議方式，他也就隨口一說，《當鋪》這本書前世在內地根本沒有出版過，而且經過互聯網的一波消耗，對于實體書銷量，蘇橋心里還真沒數。

　　不過蘇橋畢竟不是做一錘子買賣，他以后還要繼續出書，所以坑出版社賠錢，顯然是不理智的行為。

　　《當鋪》能不能大賣他說不清，但讓出版社賺錢他卻可以拍胸脯保證，因為如果印一百本，就算只賣出去六七十本，出版社也已經開始賺錢。

　　而只要能賺錢的作家，出版社都會如蚊見血，不斷撲上來。

　　最后三人當場簽訂合同，11%的版稅，書籍定價49.8，首發六十萬冊。

　　因為巨額匯款需要時間，所以蘇橋大概明后天才能收到預付的一百五十萬稿酬。

　　道別梁行道后，蘇橋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超市進行場瘋狂采購，他現在也是有錢人了，吃泡面可以放雞蛋了。

　　中途他接到薛童生電話，告訴他《還人》的網絡獨播權已經賣出去，上映日期定在5月1日勞動節，上映后一個月進行首次分賬。

　　薛童生幫忙賣《還人》，是蘇橋拜托的，他在韓天生的宴會上，見過優奇網影劇監制中心的何紅梅，知道優奇網是《魔女X號》的副投，于是請薛童生幫忙聯系優奇網，看看能不能把《還人》兜售出去。

　　薛童生自然爽快的答應，親兄弟明算賬，蘇橋也沒虧待他，答應幫他寫個劇本。

　　薛童生開始還沒太在意，以為只是蘇橋求他幫忙，過意不去的推辭。

　　直到這兩天，他打蘇橋手里拿到《還人》的完整視頻，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撿到寶了。

　　蘇橋會寫劇本這事，薛童生上大學時就知道，但他卻從沒想過兩三年沒有動筆的蘇橋，現在竟然無聲無息的成長到這個地步。奇思妙想的拍攝方式，完整流暢的故事線索，引人深思的中心思想，精心設計的恐怖情節，全都令薛童生佩服的五體投地。

　　視頻網站的圈子不比出版圈，出版社全國成百上千，而頂級流量的視頻網站，全國滿打滿算也就三個，除去主攻自制網劇的優奇網，就是大雜燴式的文聯天鼎視頻，以及傍著國內收視最高的電視臺甜芒衛視資源的甜芒網。

　　就算真出現爆火的影視劇，人家三個大戶也不會爭搶，坐下來體面的談談，就能定了。

　　基本不會出現《當鋪》這種，因為出版社之間爭搶，而趁機拿個高價的可能。

　　前者是資本制定市場，后者是市場決定價格。

　　當然這也不意味三大網站可以胡亂定價，他們給出的價格通常不會太低，因為破壞市場等同于自掘墳墓，但也不會太高，因為游戲規則由他們制定。

　　《還人》的價格算是矮子里拔高的，比普通網大分賬高出整整一元。

　　這個結果除去它本身的質量過硬，以及在各大搜索引擎、微博等社交媒體引起的巨大話題熱度外，還有薛童生的面子在里頭。

　　據說何紅梅看在薛童生的面子上，把每次有效點擊分賬，從2.5元，提升到3元。

　　后來這事被媒體扒出來，有記者專門在蘇橋新電影的發布會上，拿出來問他。

　　蘇橋笑著回應，“我也是剛知道，沒想到老薛的面子竟然只值五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