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直播到這里,劇情已經進入高潮。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充斥腐朽氣息的深山老宅。
五個人開始尋找可能被鬼俯身的瘋女人,恐怖詭異的事情接連不斷出現。
率先出問題的當然是蘇橋、陳蕓這組主角,他們在后院的廁所附近,偶然發現個紅色人影,以為是劉潔就追上去,一直跟到二樓劉潔房間,親眼看著那個人影躺回床上,二人還以為劉潔逛了一圈,然后又自己回來,便進屋去確認。
結果一掀被子,陳蕓登時尖叫一聲,癱坐在地上,蘇橋也嚇得踉踉蹌蹌,后退數步。
床上哪有什么人,躺在上面的分明是七伯帶來的那只紙人。
這些畫面通過陳蕓的手機直播出去,迅速在飛魚網造成轟動。原本只有一兩萬人會光顧的小直播間,因為水友的奔走相告,轉眼間聚集十幾萬人,而這個人數還在持續飆升。
“什么情況?剛進直播間就給我看紙扎人。”
“我草你大爺啊,嚇死我了。”
“大吉大利,彈幕護體。”
“你們居然看的清?我啥也看不見,烏漆墨黑,鏡頭還亂晃。”
“真的假的,這世上哪有什么鬼?不會是主播為博眼球,自導自演的吧。”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阿彌陀佛,圣母瑪利亞,無量天尊,千萬保佑蘇哥哥和小姐姐不要出事。”懶癌晚期宅小貓飄過。
“大美云不是戶外主播,人家是靠顏值的,這些事只是意外,你們新來的不了解情況而已。”
此條彈幕一出,立刻有人詢問前因后果。
陳蕓直播間的人數通常在一萬左右,經過李京事件之后,小小火了把,現在大概維持在一萬七八千左右,除去不斷流動的人頭,常駐的大概在一萬兩三千,而真正能夠做到每場不落的應該不會超過四五千,但這就已經足夠。這四五千人會自發的在直播間進行解釋,幫助后來的人了解錯過的劇情,從而讓整件事情看起來更加逼真。
被紙人嚇到后,陳蕓、蘇橋連忙逃命似的離開劉潔房間,而后因為過于匆忙,不甚失散。
之后陳蕓在機緣巧合下遇到與小珍走散的七伯,他正被手持菜刀的瘋女人劉潔追殺,年老加之過分肥胖,令他的逃命之路異常艱辛,陳蕓開始想上去救他,卻被直播間的彈幕勸住,最終決定轉身離開,然后去找人幫忙。
找人的過程里,陳蕓又遇到各式各樣的靈異現象,譬如滲血的地板、詭異的哭聲……而這些畫面全都一一通過手機直播出去,直播間人數也已經突破五十萬大關。
……
京城,飛魚網總部。
兩個頂著厚厚黑眼圈的禿頂程序員,在一個油頭粉面的胖男人注視下,飛快在網站后臺進行著代碼操作。
半晌后,倆程序員里禿頂更嚴重那個,扭過頭道,“經理,數據沒問題。”
胖男人聞言,如釋重負的點點頭,他叫趙曉晨,是飛魚主管網站運營的副經理。
今晚有加班的員工給他打電話,說網站出現數據異常,他立刻連夜開車趕回公司處理問題。
確認過程序無誤,趙曉晨又快步走到旁邊的辦公桌前,桌里頭坐著個帶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瘦弱小伙,他是飛魚的網站內容編輯章程明,也可以理解成超管,此時的他正死盯著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里頭播放的內容模糊不清,大部分事物都隱藏在黑暗中,正是陳蕓的直播。
“怎么樣?”趙曉晨問道。
“暫時還沒有發現違規的內容,只不過……”章程明眉頭緊鎖,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趙曉晨語氣不善的嚷道,任誰大半夜被拽到公司加班,心情都不會太好。
“經理,你相信這個世上有鬼嗎?”
……
經過一連串恐怖的經歷,陳蕓終于又遇到一個活人——小珍,兩個女人一拍即合,立刻決定結伴而行,經過簡單的交談,陳蕓發現小珍也碰到了許多古怪的事情。
倆人在黑夜里漫無目的走了小半天,不知不覺來到老宅的正門口,意外發現上吊似的被掛在門梁上,身穿大紅長袍,長發垂下,不見面容的女人。
門兩旁的燈籠透著妖異鮮艷的紅光,愈發映襯的女尸恐怖。
兩女當場嚇的六神無主,嗷嗷亂叫。
不多時,蘇橋、七伯、張沖也先后聚集到門口。
張沖一見被吊死的女人,發瘋似的沖過去把她抱下來,輕輕撇開她的頭發,確認是劉潔后,立刻放聲痛哭;小珍已經嚇傻,癱坐在地上,似笑非笑直搖頭,喉頭發出“呵呵”的怪聲;七伯倒是淡定,掏了根煙出來,叼在嘴里,但點煙時,手卻瑟瑟發抖,拿不穩火機。
陳蕓也愣在當場,不知所措,卻被蘇橋忽然拽出去。
趁大伙都沉浸在劉潔上吊的驚恐中時,陳蕓被蘇橋直接拽到二樓,他們來到七伯房間門口,蘇橋低聲道,“把你手機給我。”
“我,我……”陳蕓此時已經嚇的說不出話,只是乖乖照做。
蘇橋接過手機,先低頭看眼,然后又掏出自己的手機,兩手各一個手機操作起來。
片刻后,他舉起兩只手機,對陳蕓道,“我他媽的早就感覺這個七伯有古怪,剛才我親眼看見劉潔在追他,怎么可能就這么被吊死了。你的手機不是可以直播嗎,我剛才下了你的那個直播軟件。現在我們把你的手機藏在他房間里,然后用我的手機看你的直播,這樣那個七伯有什么動靜,我們都能立刻看見,出了事也可以第一時間跑。你今晚先跟我一起吧。”
“我們,一起睡?”
“還睡個屁呀,熬到天亮,我們立刻離開。”
蘇橋說完,便推門進入七伯房間,環視一周,選中個老式木柜,把陳蕓的手機放上去,調整好角度,再用兩件破衣服擋住,就轉身離開。
水友只聽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鏡頭里便再無一人,只剩間空蕩蕩的屋子。
但卻沒有任何人因為無聊,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直播間,圍觀人數依舊在猛增,已接近百萬。
人的耐心畢竟有限,蘇橋當然不會讓他們等太久。
約過十來分鐘,滿頭大汗的七伯就低著頭走進屋,然后坐在床邊,心事重重的開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又過四五分鐘,小珍忽然拎著兩個包走進來。
七伯見她進來,臉上的愁云頃刻散開,站起身主動迎上去,一抬手拍在她屁股上,把她摟進懷里,然后對準她涂滿粉底的臉頰就是一口。
直播間瞬間炸鍋。
“臥槽,什么情況?”
“不是侄女嗎?”
“我早就覺的這倆玩意有事,都特么不是好東西。”
“刺激刺激。”
“這是要直播造小人的節奏呀。”
章程明自然也注意到這點,他當即全神貫注盯死電腦屏幕,只要倆人一脫衣服,馬上就釋放禁咒——召喚大河蟹。
……
蘇橋當然不會讓自己的首部電影撲在露肉上,小珍很快滿臉嫌棄的推開七伯,罵道,“老色鬼,都什么節骨眼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趕緊收拾東西,我們要立刻離開這里。”
“現在就走?”七伯困惑道。
“你騙人騙傻了吧,真當自己是大仙了?這他媽都鬧出人命了,再不走我怕咱倆也要搭這。”小珍焦急道。
兩人此話一出,正在直播間看熱鬧的水友,立刻開始瘋狂刷屏。
“我就說這倆人是騙子吧。”
“破案啦,破案啦。”
“呃,我倒希望他倆不是騙子,不然主播在山里遇到了鬼,豈不是很危險。”
“我還是不相信鬧鬼。”
“你們究竟從哪里看到鬧鬼啦,不就是些紙扎人、血水、尸體……這些都是可以人為的,我懷疑此事另有隱情。”
“什么隱情?那個叫張沖的殺了他媳婦?”
“也不是不可能,久病床前無孝子,也許他受不了照顧一個瘋子,就想辦法把他媳婦殺了。”
“那他為什么還要請大仙替自己媳婦治病,偷偷殺掉埋在山里不好嗎?”
“可能是自殺吧,她老婆不是瘋掉了嗎?”
……
“我們開車走了,那倆小孩咋辦?”七伯正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忽然停下來問道。
“喲呵,還惦記人家小姑娘呢。老不死的,色字頭上一把刀。早晚有一天,你會毀在女人手里。”小珍冷嘲熱諷道,哪還有半點尊重的樣子。
“你個死娘們說話客氣點,咱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要出了事,你他媽也好不了。”
“媽的,你個老東西愛走不走。”
小珍狠狠甩下句話,然后扭頭就走,七伯想去攔她,卻猶豫片刻,終究沒有出手。
豈料片刻之后,小珍忽然重新回到他的房間,卻不是走進來的,而是倒退進來的,她身前是個手舉菜刀的紅衣女人正在步步緊逼。
借著屋內昏暗的燈光,鏡頭依稀可以拍到女人慘白的面容,正是已經死去的劉潔。
小珍與七伯都親眼見過她的尸體,此刻見到這個狀況全都嚇得雙腿發軟,連逃跑也沒了力氣。
劉潔臉上面無表情,手里卻格外果斷,把小珍逼回屋后,一刀朝她腦袋上砍去。
小珍連忙躲開,卻還是被砍在胳膊上,瞬間被削去大塊皮肉,隱隱露出森森白骨,場面一時無比血腥。
這殘暴的一幕當然是提前錄制,并經過后期處理的,其實從蘇橋把手機放在木柜上時,畫面就已經從直播被切到錄像。但直播間里的近百萬水友卻不知道,在他們眼里,這就是正在某處真實發生的傷人事件。好多承受能力弱的,都已經嚇的關掉直播,或跑到廁所去嘔吐,報警的當然也不在少數,這一夜注定不會平靜。
全國的報案中心,全都接到一個或數個古怪的報警電話,這類電話無一例外聲稱,京郊昌隆縣鴿洞村附近的放牛山里,發生了命案。
可當各個報案中心聯絡當地警局時,卻得到了當地根本沒有這座山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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