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沈鐵木!你竟然連老子都敢打!活得不耐煩了啊!”
邊說還“啪”甩了沈鐵木一巴掌,其他人也上來推搡著沈鐵木。
沈鐵木被抽了一巴掌,腦子有些懵,見那么多人圍著自己推搡著,他的反應不是害怕,而且更加的憤怒,他原本打中這些人都是無意,誰叫他們離沈嵐娘那么近,而此時的他,卻是想要連這些人一塊打。
想法遠遠沒有手上的動作來得快,他已經抬手發狠的將站在他前面的一個人推到在地,若不是領子被人拎著,他還要過去踹兩腳。
眾人見此,這還得了!小小年紀就這么兇狠囂張,以后長大肯定是個禍害!
下一瞬,沈鐵木就再次被圍了起來,這次卻不是僅僅推搡那么簡單,而是一個個的拳打腳踢,群毆!
劉氏在人群外發現自己的兒子突然被人圍毆了,也沖進去,對著圍打的人又拉又扯,又打又罵,卻不知被誰狠狠的推開,一屁股栽到了地上,便順勢坐在遠處摸著眼淚威脅咒罵。
沈嵐娘站在人群外冷眼看著,看到不遠處沈春山和沈大海一大家子,還有沈大河一家匆匆趕來,沈嵐娘悄悄繞過人群回了自己家。
院外傳來沈春山和沈大海的呵斥聲,吵吵嚷嚷的。
沈春山等人本來以為沈鐵木莫名被一群人圍毆,他們是占著理的,看著沈鐵木鼻青臉腫的,以為可以要到一筆賠償。
但兩房人的人口那里比得上人家幾家子的人,最后總之一句話:
“要賠償,門都沒有!”
一通吵嚷之后也沒人再記得沈嵐娘,沈鐵木倒是記得,但他被打得狠了,渾身疼得厲害,從小到大哪里被打成這樣過,他心里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是什么,還有被別人打得無還手之力的無助是什么樣的滋味。
劉氏第二天想起要找沈嵐娘算賬時,卻又打心里還覺得沈嵐娘古怪,她不大敢一個人去,卻又正好被另一件事阻了。
昨日鬧得狠了,她差點忘了今日的正事!
一大早剛吃完早飯,她就讓沈鐵柱到村口給她望風。
辰時末,沈鐵柱飛奔回了家。
“娘!娘!來了!來了!”
劉氏挑了簾子從屋里出來。
“噓!”
她抬手示意沈鐵柱小聲點,又看了眼沒有動靜的東屋,才扭著肥胖的腰身,急匆匆的出了門,沈鐵柱興奮的跟在她后跑。
沈嵐娘此時在村后的后山山端了一窩兔子,一只都沒跑掉,大小一共六只,就是有點瘦,想必是冬日里缺食物餓的。
她雖然覺得喜滋滋的,卻不知為何今日總感到隱隱的不安。
抓到兔子的喜悅沒能持續多久,她沒精打采的亂晃著,除了一窩兔子和幾顆隨手拔的藥草一無所獲。
她覺得自己狀態不大好,看著越走越深的山,沈嵐娘調了個頭,決定回家去,不然怕她這樣,什么時候進到深山里都不知道,到時候遇到什么危險,還反應遲鈍就玩完了。
沈紅娘帶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和劉氏一起進了沈嵐娘的家,那婦人手上還提了紅匣子裝的禮。
有幾個村婦和小孩好奇的想跟著進去瞧瞧,卻被劉氏吩咐就在門口的沈鐵柱攔住了。
沈鐵柱兩手抱胸,鼻孔朝天的站在院門中間。
那些被擋的婦人眼神不屑的哼了聲,卻站在墻邊上低聲的八卦著。
見是沈紅娘引了人來,對方手上還提著紅禮,她們都知道沈紅娘做了媒人,看這架勢,想想他們都知道是提親來了,這對象還是沈嵐娘!可沈嵐娘只有十一歲!
“你們說,他們家是不是把沈嵐娘賣給了什么人?這才十一歲就要嫁人了?”
“十一歲嫁人有什么稀奇,我娘家那邊還有八歲就嫁人的呢!不過人家是去當童養媳!這沈嵐娘要要小不小,要大不大的,也不知……”
說著,那婦人捂著嘴,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其他婦女也符合著跟著笑。
“別是賣給老鰥夫!那就缺德了。”
“賣給老鰥夫算什么,賣到窯子里,那才叫缺德呢!”
聽到消息的何氏也過來了,聽著幾個村婦的議論,一顆心就提了起來,若是大房這就把沈嵐娘那丫頭給嫁了,她還有便宜可討?
她想進門,卻被沈鐵柱毫不客氣的攔了。
“鐵柱,快讓二嬸進去,昨兒你娘還特意去跟我說了呢,讓我過來一起商量商量,你快讓讓,別耽誤了大事……”
沈鐵柱似信非信的看著她,“我娘剛才說了,誰也不許放進去!”
沈何氏暗自不快的呸了聲,伸手從兜里摸出一顆糖,遞給沈鐵柱。
“諾,鐵柱吃,二嬸先進去瞅瞅,下次再有糖的時候一定再給你。”
沈鐵柱看到何氏遞過來的糖,立馬高興的伸手去奪,好似怕晚了一步,何氏就會把糖收回去。
他喜滋滋的扯開糖衣,動作迅速的把糖果塞進了嘴里,并含糊道:“你可說了啊!下次一定要再給我糖吃,不然我告訴我娘,讓你好看!”
說完才往一旁退,給何氏讓路。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
沈何氏見他退開,疾步走進去的同時還惡意的伸手推了他一把。
沈鐵柱吃著嘴里的糖正高興,不料卻忽然被推到在地,口中的糖也隨著他屁股著地在喉嚨卡了一下,就瞬間滑進了肚子里,沈鐵柱來不及顧及屁股的鈍痛,只知道放進嘴里的糖還沒嘗到味就沒了。
他咳了幾聲,就甩胳膊蹬腿,哇哇的嚎哭了起來。
“哇……你賠我糖!賠我糖!哇……”
墻邊的幾個婦女看熱鬧的閑事不夠大,看到沈鐵柱坐在地上哭,沒人攔著了,也悄聲的跟著何氏進了院子。
何氏剛走到廳門,就看到劉氏正急忙忙的收起一個紅色的錢袋子,瞧著那錢袋子還挺沉,她心里頓時一緊。
“喲!大嫂這是干嘛呢?藏什么好東西不能給我瞧瞧?”
往日里,劉氏與何氏這兩個妯娌之間,關系一向不咋滴,有外人在時,何氏明面上倒是溫和有禮,劉氏卻從來沒給何氏好臉色。
這一次劉氏卻難得的對何氏笑了笑,道:
“呵呵,弟妹說笑了,能有啥好東西。不過是紅娘給青娘繡的方帕,沒什么可看的。”
她語氣溫和,面帶討好,嘴里卻緊張得發干,捏著衣角的手也出了一層汗。
何氏卻是沒那么容易糊弄,誰家小姑娘的方帕會選大紅的,況且她方才可瞧得一清二楚,那明明是個大紅色的錢袋子,劉氏想蒙她,私吞下這筆錢,門都沒有!
“喲!青娘都用起帕子了?這是當千金小姐養呢?大嫂家可真是富裕啊!”
聽到自家富裕了,劉氏心頭飄飄然,嘴角不自覺列開,得意的哼了聲,正要諷刺何氏幾句,卻被沈紅娘搶了話頭。
“不過是個方帕,青娘說喜歡,二嬸也知道,那丫頭繡工不咋滴,就想讓我給她繡了個,這不,今日就給她拿過來了,二嬸若是喜歡,我回去也給您繡一方。”
“呵呵,這怎么好意思麻煩大侄女!方才我瞧著大嫂收著那東西,瞧著是個大紅色的,青娘一個女孩子家家,說什么也不適合用大紅色的方帕啊!要我說紅娘你也別麻煩了,二嬸我正好喜歡大紅色的,不如讓你娘將那方紅帕子給我罷?”
劉氏和沈紅娘一聽,臉瞬間沉了下來,劉氏當即就想要破口大罵,卻被沈紅娘拉住了,還偷偷往她手里塞了樣東西,給劉氏使了個眼色,才站起身,走到劉氏面前,正好擋住了何氏的視線,道:
“二嬸想來是看錯了,那的確是個紅帕子,二嬸若不信,給您看看也沒什么,就怕二嬸笑話。”
在沈紅娘擋住何氏的視線后,何氏面色就冷了下來,她不理會沈紅娘,轉頭看向靜坐在一旁的婦人,溫和的笑了笑。
“喲!大妹子,不好意思,進來那么久都沒來得及跟你打個招呼,大妹子可別往心里去。”
段氏心里不喜,卻沒表現在明面上,她聽了那么久,算是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這白漯下村老沈家的人,看來沒幾個是個好的,這大房嫁小侄女拿禮金,被二房的人知曉了也來參一腳,看這陣勢,還要把自己拉進去。
她過來就為了給她侄兒討個媳婦,先前聽說是個孤女,覺得是個孤女也沒啥,媳婦沒娘家才會一心一意對夫家。
如今看這大房二房都一副自私貪婪的嘴臉,她覺得這老沈家的人怕不是什么好相與的,這侄媳婦討回去,說不得還逃脫不了老沈家壓榨。
因此,她隱隱有些后悔來之前沒先打聽清楚,但禮金已經交出去,但愿這侄媳婦能硬氣點,不被老沈家的人欺到頭上才好。
段氏縱然心里煩悶,卻還是笑著的回應了何氏:
“哪能啊,我這不也沒來得及跟嫂子打招呼嗎?。”
何氏呵呵的笑,“大妹子沒往心里去就好,就好!”
她瞧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大紅色禮盒,沈嵐娘家桌凳差不多被他們兩房搬空了,禮盒就只能放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