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勢力也在一定程度上對丞相黨的發展起到了抑制作用。
“思瑾,你快過來坐,過來坐。來人,把去年皇上賞賜的那罐西湖龍井拿出來。”
老軒王坐在王府正廳主位的藤椅上,瞇著眼睛笑嘻嘻地看著她。
夏思瑾在老軒王的對面坐下。而夏雨顏和夏雨岑,則分別坐在夏思瑾和老軒王的兩側。
地位高低,一看便知。
侍女將沏好的龍井茶端上來,低頭恭敬地給四個人奉上茶。
夏思瑾伸手捻起杯蓋在杯沿上刮了刮,看著那冒起的騰騰熱氣微微擰眉。
她順著白煙,輕輕地吸了吸鼻子,茶水的氣味順著進入鼻腔。
聞著味道,夏思瑾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惋惜,隨后端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后,便放下茶杯,用手帕輕試嘴角,不再去碰那杯茶。
箐藤上前一步俯身湊在夏思瑾的耳旁輕聲言到。
“主人,需要重新泡一壺嗎?”
夏思瑾搖搖頭,抬眼看了看那個泡茶的侍女,細長的眉微微挑了挑。
她看著那侍女低眉順眼地站在那里,心中快速閃過一陣思量。
那侍女腳步沉穩,臉上表情也謙恭得恰到好處,不管是不是王府的新人,但必定是已經做了許多年伺候人的活,不然不會這般老練。
既然伺候過人,就算不能一清二楚,也應該是知道一些分辨茶葉優劣的常識。
更何況父親本就是一個講究的人,縱使真的沒見過世面,但也不至于蠢到用比御賜龍井低了幾個檔次的普通龍井來冒充。
其中味道差異,只要是愛好品茶的人都能品得出來。
若是被有心人知曉了去,還不知道是說景洛澤這皇帝苛待朝中老臣,還是說父親苛待子女,這個侍女究竟是何居心。
“箐藤,待會兒去查查那侍女。”
夏思瑾勾著唇角囑咐,箐藤點頭應下,退在了一旁。
正思考著,夏思瑾抬眸舒了口氣,恰好看見那個侍女的眼神移過來偷偷看向了自己。
見夏思瑾正盯著她,侍女慌忙垂下眼瞼,緊張地移開目光。
夏思瑾見她這副模樣,面上笑意更盛,心里頭更是堅定了某些想法。
回來的第一天就接二連三遇上這么多事,往后的日子還不知會怎樣呢。
既然這么想在她手里過一招,若是輕易放過豈不可惜了。
坐在對面的老軒王不過嗅了嗅那茶水的霧氣,便將茶盞重重地砸在了桌上,不滿意地皺著眉頭,抬頭看了眼嘴角掛笑的夏思瑾,繼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目光所到處,正是那個依舊謙卑的站在那里的奉茶侍女。
“月靈,你怎么搞的,在王府待了四年,難道現在連茶葉都不會認了嗎!”
坐在一旁的夏雨岑明顯臉色難看了幾分,她扯出笑容看向老軒王道:“父親,出了這樣的事情,是我這個做女兒的掌家不嚴,不如月靈就交給女兒處置吧,也給女兒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夏思瑾瞇起眼上下打量著夏雨岑,目光絲毫不避諱地直直對上夏雨岑,看得夏雨岑心里頭一陣發毛。
過了片刻,夏思瑾才輕柔笑起來,看著老軒王嬌滴滴地道。
“父親,不過是一個侍女做事不小心犯了錯,將那御賜的龍井和普通的龍井混淆了而已,無需動怒,今天女兒回來理應高興才是。這件事情便交給姐姐來查,女兒相信姐姐一定給父親一個完美的交代,不會辜負父親的信任的,對嗎姐姐?”
夏思瑾的目光再次看向夏雨岑,夏雨岑皺著眉看向她,明顯有幾分不悅,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暴露什么,可為什么就覺得自己心里頭那些心思已經全部暴露在了夏思瑾面前。
老軒王皺著眉,半晌才不悅地擺擺手道:“那便依你所言,岑兒,這件事情就由你去處理,賞罰分明,可莫要心軟才是。”
“女兒明白,多謝父親。”
夏雨岑福了福身重新坐回位置上,看向夏思瑾時,對方早就挪開了目光不再管她。
心里頭漸漸浮上幾分不安,夏雨岑攥著衣袖,覺得自己或許是有些沖動了。
而這邊,夏思瑾則拉著老軒王,柔聲安撫:“既然這茶水不好喝重新泡就好,何必又再掃了興致。箐藤,還不快去泡茶。”
夏思瑾瞥了眼箐藤,又對那侍女揮揮手,示意她下去。
侍女退下之前,戒備地盯了眼夏思瑾。
老軒王聽了夏思瑾的話,那股火氣暫時壓了下去,點點頭,然后把那茶水向邊上挪了挪。
箐藤收拾了桌上的茶水,俯著身子退了下去。
大廳里的人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老軒王不開口,其他人也不主動開口。
沒過太久,箐藤便再次將茶水呈上來,老軒王抿了一口后,毫不吝嗇地點點頭,眼底盡是贊許之意。
“思瑾啊,這小子泡茶的手藝可真不錯啊。”
“父親若是喜歡,以后便讓他經常泡茶給您,您想喝什么直接吩咐他就可以。”夏思瑾笑瞇瞇地看了眼箐藤,眼底意思顯而易見。
箐藤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王爺喜歡是屬下的榮幸。”
老軒王大笑兩聲搖了搖頭,然后看向夏思瑾嘆了口氣,面上神情也一改方才的輕松愉悅,多了幾分哀傷遺憾。
“簡若當年還在的時候,多希望有一天可以等到你回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個飯,拉著你說些話。可現在你回來了,她卻已經看不到了,若是她能再多活個兩三年,這時看到你回來指不定得有多高興呢。”
夏思瑾聽到這里有一瞬間怔愣,眼中浮起一縷愧疚,她一直都是知道自己對不起自己的母親,可轉瞬間,那層愧疚之下便被戾氣縈繞。
三年前
軒王妃病入膏肓,老皇帝甚至為軒王妃尋來了全大陸最好的醫師,卻還是無力回天。
沒過多久軒王妃便撒手人寰,留下老軒王和四個孩子,也正因為軒王妃的去世,夏思瑾這才得以回來看望家人。
“思瑾,你剛受了傷,要不就回房間去歇會兒吧,我幫你守著,我相信伯母肯定能理解不會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