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就算明知是死,也要苦戰到底,在他們身后是無辜的旭日部落的老人和孩子,他們既然不能化解自己心中的結,就只能承受不能承受之重。
所有的離炎軍士兵和旭日部落的戰士們,都被漫山遍野的蠻夷兵所震驚,雖然誰都沒有口出怨言,但人人都生出一種難以抗衡的低落感。
明知不敵,還要盡力以生命的代價去抗爭,是一種什么感受?
看著蠻夷國的一萬士兵過去,霧隱并沒有發出進攻的信號,兩萬人的時候,也沒有,直到三萬人過去,霧隱才開始從蠻夷兵的身后進行偷襲。
云遮月明白霧隱的想法,他是想能夠在兵敗之前,能夠盡量多殺一些蠻夷兵,若能夠將他們驅走,就更為理想,可是誰都明白,遭受了幾次失敗的蠻夷兵,絕不會放過他們。抱著這種不可能會出現的奢望,霧隱只是將離炎軍帶入了蠻夷兵前后夾攻的包圍之中。
在埋伏以前,霧隱就明白這次乃是生死之戰,他囑托了所有的離炎軍士兵,在近身交戰以前,將身上所有的箭矢都給射出去,一支不留,然后將弓扔掉,輕身上前搏斗。
也許這就是孤注一擲最好的解釋。
和蠻夷兵相比,離炎軍的士兵在身體上或者不如他們,但是在血脈和元氣的訓練上卻遠遠超過了他們,霧隱只希望戰士們能夠殺死更多的敵人。
箭雨毫不留情地灑向蠻夷兵,每一支剪羽都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慘烈味道,就像下雨時,行人打傘一樣,蠻夷國士兵粗陋的木盾擋掉了大部分的箭矢,霧隱見士兵們的剪都射得差不多時,將無影弓放在背后,抽出離炎劍,像往常一樣,當先沖了出去。
他能殺死越多的人,就意味著其他人就越少地面對蠻夷兵,這中間的相差自然是微乎其微,極有可能只是霧隱一種夢魘里的一個不真實的期望。夢魘化為血淋淋的現實,離炎劍燃燒著熊熊火焰,不斷向敵人砍殺。
緊隨其后的是生死不離的銀月首領,接著是所有的離炎軍,報過云遮月在內,只不過霧隱讓他留在了最后,他在戰前對云遮月說道:“誰都可以死,唯獨你不可以。”
云遮月苦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也是離炎軍的一人,自然是一榮俱榮,一亡俱亡!”
霧隱說不過他,只能勉強答應,但有一個條件,就是讓他跟在最后。
其實在最后和最前邊,已經沒有什么分別,只是死得早和死得遲的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霧隱在廝殺中變得既瘋狂又冷靜,瘋狂是針對蠻夷兵,他如一道紫色的火影,在敵人中來回穿插,冷靜是指他還能分得清敵我,不會誤傷銀月首領或者任何一個離炎軍的士兵。
四個奇門竅穴不斷汲取盤龍山各種生靈的元氣,對戰雙方士兵的元氣也被他毫無選擇的吸收,其中的戾氣留在離炎劍里,讓離炎劍的火焰變得更加明亮。
也不知殺了多少人,霧隱能夠感到自己身后的離炎軍越來越少,而五百名旭日不落的戰士早已全部陣亡,另有一萬名蠻夷國的士兵攻入水靈山谷,直到這個時候,霧隱才明白自己所做的只是一場無謂的戰爭,旭日部落的人應該沒有幸存下來的人了,自己還在堅持什么呢?
霧隱看著自己前邊倒下的蠻夷兵的尸體,默然回頭,看到四名蠻夷國士兵在向銀月首領圍攻,其中一人的刀已經高高舉起,砍向銀月首領,霧隱一聲斷喝:“臨!”
幾名蠻夷國士兵停下了動作,霧隱如一陣風般來到銀月首領身旁,離炎劍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四名蠻夷兵打著旋子拋跌開來,在落地前就已經沒有了呼吸。
霧隱看著一身是血的銀月首領,拉著她的手說道:“走!”
銀月首領看著幾名離炎軍的士兵在蠻夷兵的圍攻下,很快被亂刀砍死,她輩呼道:“我不走,我要和他們一起戰斗!”
霧隱拉著她向人少的地方沖去,凡是阻擋在兩人面前的蠻夷兵,都被霧隱隨手殺死,銀月首領掙扎不得,只能隨著他走,路過有零星未死的離炎軍,霧隱就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后,他選擇了一個方向沖去,跟在他身后的離炎軍士兵有了兩三百人的時候,他們終于沖出了蠻夷兵的包圍。
銀月首領的眼淚將她臉上的鮮血都給沖出一道痕跡,她對霧隱說道:“難道里面還在奮戰的離炎軍就這么被我們拋棄了么?”
霧隱看著混亂的戰場,他指著一個山頭說道:“所有人聽令,我以離炎軍主帥的身份,命令你們將銀月首領帶到那邊的山頭上等我,兩個時辰后我要是沒有過來和你們匯合,你們就自己逃生去吧。”
離炎軍的士兵不敢違抗霧隱的命令,拉著銀月首領走了,銀月首領自然知道霧隱要去干什么,她使勁掙扎,哭叫道:“不,霧隱!你不能扔下我!你說過的,無論生死,咱們都要在一起!”
然而她還是敵不過這么多離炎軍士兵的拉扯,強行帶著她向那邊的山頭行去。
霧隱看著他們走遠,心如刀割,他慢慢轉過身來,身上的紫炎熊熊燃燒,他像一支勁劍般像蠻夷兵最密集的地方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