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風冷雪的夜里,霧隱悄悄地從營地出發,向著勾陳發出聲音的地方潛行。
蠻夷國不愧是蠻荒之地,許多已經在赤炎國和青離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神獸,在這里竟然還有存留。
或者這就是他們尊重自然的意思吧。
走了一里多路,霧隱回過頭來,看著在雪地上的營帳,就像是白色絹布上的墨點,他收攝了心神,繼續向前走,很快來到一條河邊,這條河兩邊都是樹林,聲音就是從林中發出,霧隱來到河邊的時候,勾陳的聲音消失了,朱雀心中砰砰而跳,據云遮月所言,這勾陳的體型雖然比白澤神獸要小得多,和馬兒差不多大小,但畢竟是神獸,不可小覷,若是大意,說不定會被其所傷。
霧隱放滿腳步,人半蹲下來,來到一棵樹后,向樹林中仔細觀察,盡管雪地反射著淡藍的光,可是樹林中并沒有什么雪,顯得很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
想起以前嘎恭教給他的夜林箭,霧隱仔細回想了一番,他將背上的無影弓拿在手中,側耳傾聽,元氣聚集在耳朵上,四周大小聲音立刻纖毫畢現地傳入耳中。
又微風拂動樹梢,樹枝上堆積的落雪簇簇而落的聲音,有貓頭鷹發現了暗中行走的田鼠,而忽然撲出獵食的聲音,還有悉悉索索,不知是什么小動物在行走的聲音,總之不可能是勾陳神獸所發出的聲音。
就在霧隱感慨大自然造物神奇之時,他心中一動,想起了不對勁的地方,大雪覆蓋了幾乎整個蠻夷國,在青離國,霧隱記得曾聽鐵匠李說過,很多動物在秋天都會儲存好糧食,然后到了冬天什么都不用做,整天就是吃東西和睡覺,就像狗熊如此,老鼠也是如此。
在這么大的樹林中,這么寒冷的冬日,又怎會有老鼠出來覓食?沒有老鼠,又哪來的貓頭鷹?
定然是霧隱聽錯了,他想明白了這點,將無影弓對著樹林瞄準了無盡的黑暗,在一聲異樣的聲音再次發出的時候,無影弓驀地射出。
樹林中傳出一聲似鹿非鹿,似羊非羊的怪叫聲,然后是向霧隱沖來的腳步聲。
霧隱知道自己擊中了勾陳,來不及多想,立刻將無影弓背在身后,轉身就往營地上跑。
跑了沒有多遠,他聽到身后傳來大地震動的聲音,聽來并非一只勾陳,而是一群勾陳,就像是一群野馬,驀然奔走,蹄聲隱隱,霧隱不敢回頭,加快了腳步,可是勾陳的速度也非常快,似乎一直再向他緊追不舍。
來到營地不遠處,許多蠻夷國的士兵,和離炎軍的士兵都被這異響驚動,從營帳里出來,霧隱當然知道自己方面的士兵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逃走,他們都是騎兵,若是全力逃走,這些勾陳未必能夠追得上他們。
即使如此,霧隱還是不敢大意,在蠻夷國士兵的叫嚷當中,霧隱像一陣疾風,沖進了他們的營地,他身后傳來了蠻夷國士兵的慘叫聲,霧隱帶著勾陳在蠻夷國士兵的營地中來回跑動了幾趟,將勾陳全都帶得暈頭轉向,這才向自己營地跑去。
云遮月早就為他準備好了他的赤焰馬,霧隱一個飛身上了馬,立刻帶著這支千人隊,向東逃去。
身后混亂的聲音傳來,是勾陳和蠻夷國的士兵亂成一團,這五千名蠻夷士兵恐怕就連自保也難以做到,更遑論去警告前方的士兵,霧隱等人乃是別國奸細了。
悶頭疾奔了數十里地,他們才放慢了馬兒的速度,霧隱感到此舉做得十分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唯一感到可惜的是他一路帶著一群勾陳沖進蠻夷國的營地,自己在驚慌之下,竟然沒有回頭看一眼,始終不知勾陳長成什么樣子。
云遮月說道:“勾陳樣子十分丑陋,沒見過絕非遺憾之事。”
霧隱笑道:“這算不算是一種變相的安慰?”
云遮月失笑道:“看來主帥的心情十分不錯,這個時候還能開屬下的玩笑。”
霧隱說道:“我心情確實不錯,想著能夠救回銀月首領,好像找到了自己最親的人,你不知道,以前銀月首領一直陪著我,我不覺得怎樣,知道她生死未卜,我才明白,原來她在我心中有著這么重要的地位。”
云遮月一邊縱馬前行,一邊說道:“人都是這樣,很多東西都是在失去以后,才會發現他們的珍貴之處。”
他們一行人怕蠻夷國人驅走了勾陳,又追上來,所以也不敢休息,一路疾奔,到了天亮,離國界上的營集鎮已經不遠。
想起此行困難重重,卻終于順利歸來,他們這一行人都有種死里逃生之感。
天亮后,他們在馬上匆匆吃了些東西,讓馬兒休息了半個時辰,然后接著上馬而行。
到了中午,果然如他們所預料的,來到了營集鎮,霧隱問云遮月:“這里已經是赤炎國的地方,我們要不要留下休息一天?士兵們匆匆趕路,已經十分疲倦了,馬兒也需要補充草料。”
云遮月本來想盡快離開這里,看著霧隱殷切的目光,不忍拒絕,他說道:“休息一天也好,就怕蠻夷國的士兵趁機追上來。”
霧隱說道:“我們散開居住,他們未必能找的到我們,若是這般勉強前進,蠻夷國的軍隊既然能夠來到這里,自然也能再向前追,恐怕我們這隊疲兵就難以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