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禧四年九月十八夜
已是一更,夜凌天才從文書院歸來,身上帶著滿滿的酒氣,一搖一擺的走向客棧,推開兩間房間,空空蕩蕩的。
頓時酒醒了一半,師妹不在,我走前給師妹留了信,讓她在客棧里等我,如今信沒了,師妹人不見了。扭頭一把抓住,前來送水的小二,“住在這里的姑娘呢。”
“和玉林山莊的薛小姐走了,留下了一封信,小的正想拿給您。”小二小心的把信遞給夜凌天。
這信卻是,薛沐晴寫的,信上寫著八個字,“事成之后,完璧歸趙。”
“薛沐晴,你真是下了盤好棋。”夜凌天把信放在燃燒的燭芯上,信在手中化為灰燼。
這時的黎裳正同薛沐陰,在屋中下棋,薛沐陰執黑棋,黎裳執白棋。
黎裳起子,手停在半空,表情凝重的看著棋盤,燭光下,玉白的臉蛋,泛著紅光,躊躇的放下手中的子。
薛沐陰,淺笑,拂袖,落子。
“啊,又輸了,不下了,不下了,薛公子太厲害,小女子真的是領教夠了。”黎裳搖著頭,喪氣的嘟著嘴,下了三局,局局都輸。
“圍棋,講究的是布局,走棋,最容易看出一個人來。”薛公子,清麗的臉上帶著笑容,“我倒是很欣賞,夜姑娘這樣的人。”
“啊,我?”
“單純簡單,下棋的方式很直接。”
黎裳,撇撇嘴,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薛公子,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不是嘲笑,如今,世事險惡,像姑娘這樣的人,不多了,咳咳。。。。。咳咳。。。。。。”
薛沐陰,捂住嘴,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薛公子,你沒事吧,我去喊薛姑娘過來。”
薛沐陰拉住了黎裳的衣袖,搖搖頭,“不要,太晚了,小雪她應該已經休息了。”白皙的手指緊緊的攥著一塊手帕,上面一片鮮紅,觸目驚心。
“真的不打緊嗎?”
“無妨,我時日不多了,有生之年還是不要太麻煩別人的好。”
“冒昧的問一句,公子得的是什么病?”
“我和沐晴是雙生子,我一出生,身體就不好,朱雀堂的人說我是天生氣血不足,肺氣虛虧,最多只能活到三十。”薛沐陰平淡的仿佛不是在說自己,“所以從出生開始,我就一直住在這里,這里清凈,適合療養。”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沒事,你不用替我難過,我早就接受了命運的安排,”薛沐陰,雙目淡然,“之前朱雀堂的人,為了我的病,下山去尋找梅花針,可后來還是一場空。”
難怪之前在醉楓樓里遇到朱雀堂的人,原來是為了薛沐陰,黎裳的眼眸越發的憂慮,“薛公子,真的相信梅花針可以治病。”
“夜姑娘不相信?”薛沐陰反問道。
“只是覺得不真實。”
“人,就是如此,有所期盼才能活的更好,只是期待多了,反而更容易絕望,生死在天,看淡比較好。”薛沐陰,起身向窗外望去,月掛高空,清冷寂寥。
“我該回去了。”黎裳鞠躬道謝,“實在是打擾了。”
“沒事,有姑娘聊天說話,我很開心。”
黎裳走到門前,暮然轉身,“夜里,如果身體有何不適,請務必叫我。”
薛沐陰淡泊的目光里閃過些許的驚訝,很快他微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