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軻廉緩了緩神，立刻將車停去路邊，然后扭過頭來，盯著許墨言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你至于嗎，許磨嘰，十幾年前因為她轉學，十幾年后又為了她分手？值得嗎？！”
“跟她沒關系。林娜和我，過完年后就分了。她不讓我說，我就沒跟你們提。”
“為什么？”
“因為……”許墨言遲疑著。
楊錦風卻快人快語，“你被戴綠帽了？”
“正兒八經問事呢，你瞎扯什么？”
“就是，林娜姐多大方溫柔啊，標準的好女人……”
“嗯。”
“啊？！”
“操！”
男人們的聲音相繼響起，光速被打臉的蘇蘭尷尬地合不攏嘴。
她還想問問細節，卻被許墨言用“趕緊開車”打了岔。
話越少，事越大。
即便她心里如螞蟻在爬，也識趣地閉上了嘴。
許墨言雖然偶爾亂講笑話，總是殺死對話，但他絕對不是胡亂污蔑人，推卸責任的人。
只是他的嘴也太緊了，被戴了綠帽子這么大的事，居然連鐵哥們都一直瞞著。
快到許墨言公寓時，車內的沉默終于被打破，牛軻廉說：“無論如何，我還是勸你歇了心思。程然這次突然出現，不是什么好事。你是知道她以前對待不喜歡的人，是有多心狠手辣的，勸你不要以身試法——跟她玩，你的結局可能還不如現在。”
……
程然剛進家門，客廳里就傳來了一聲冷哼。
她換鞋的動作一頓，很清楚這是父親故意哼給她聽的。
當年裴家破產，父親就要她跟裴文宇分手，她沒有聽他的話，如今被甩了，雖然驗證了他看人的眼光，卻也讓好面子的他在親戚朋友面前丟盡了臉。
事情發生兩個多月了，他除了飛去Q市罵了她一頓，去公司里狠狠鬧了一通，又三不五時地打電話教訓她，讓她趕緊回家之外，并沒有如小時候一樣，一日三餐中有兩餐要用罵姐姐或者她來下酒，已經是對她的額外優待了。
回來這一個星期，她過得日夜顛倒，連門都沒怎么出，要不是母親費心周旋，父親肯定早就爆發了。
母親迅速出現在玄關，關心地問了幾句聚會的情況，就推著她去洗漱休息。
她沉默地點了點頭，換好鞋，拎著包進了臥房。
打開柜門準備拿出睡衣時，葉悠打來了電話。
“你什么時候回來？”此時她沒有心情閑扯。
“還得過一段時間，現在沒有人來跟我交接。”葉悠說道，“你也不要急，先好好在家休養休養，為以后養精蓄銳。”
她默然了片刻，試探道：“你讓我來省城一起創業，是看好這邊的什么項目了？”
“哎呀，我不是跟你說過嘛，電話里說不清，你等我回去再跟你面談。”
“要不我去找你？”
“我最近真的很忙，領導知道我要走，故意把一些瑣碎的事丟給我，明天又要加班，你來了我也沒時間顧你，你還是在家等我回去吧。”
“那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快了，快了，我明天再催催我領導。”
“你要明白，我那邊的訴訟法院已經受理了，不久就會開庭，我愿意回來是真的想跟你一起做點事。”
“哎呀，我知道！”頓了頓，葉悠的語氣慎重起來，“說到打官司，我聽你姐的意思是，完全勝訴有點難。我是真咽不下這口氣！但是，現實一點來講，如果賠償金夠高，我覺得，調解咱也得考慮……”
“呵，”程然的眸光暗了暗，“姓裴的又給你打電話了？”
葉悠是刀子嘴豆腐心，看著兇巴巴的不好接觸，實際上最受不住別人的死纏爛打，軟磨硬泡。
“你以為我是在替他說話？”葉悠有些生氣，“咱倆什么感情，這種害你的人渣我恨不得把他捅成蜂窩！”
程然將信將疑地哼了一聲，“你想得太美，現在的情況是，那女人連裴文宇最初說的五十萬都不想給了。”
“這是你跟裴渣男之間的事，輪得到那賤人做主？裴渣男以前把你吃得死死的，怎么現在就成了軟蛋？我看根本就是他在搞鬼，姓孟的賤人不過是他的擋箭牌！”
程然皺眉，葉悠的說法讓她有點不舒服，“我不知道！無論如何，我都要用法律的手段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唉，你就是太傻太天真！當初訂合同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要爭取自己的權益呢？你們起步的兩個網店和品牌都是你做起來的啊，產品的設計基本上是你的想法，打版跟單也都是你在干，那人渣只是畫了下圖，出了張身份證而已。”
“實事求是來講，設計是我們一起完成的，代工廠則是他利用工作之便聯系的。”程然糾正完，又自嘲地笑了笑，“我當時不僅沒想到要股份，連合同上的簽名，也是裴文宇讓我簽的。”
葉悠突然沉默了，然后分外嚴肅地問：“程然，你老實告訴我，你不愿調解真的只是對金額不滿，不是想跟裴文宇藕斷絲連？”
“藕斷絲連？哈，我還不至于那么犯賤，我只是要拿回我該得的！”
“你別激動。我是覺得你拿到股份，就必然要參與公司的事務，到時候那人渣天天在你面前晃悠，你看著不惡心？不如折算成金額一了百了……”
“我知道了，你就是來給裴文宇做說客的！葉悠，你太讓我失望了！”她掛斷電話，將手機狠狠摔在床上。胸腔里快速積聚的怒氣，臌脹得讓她想將一切都砸爛。
裴文宇，你可真有本事，竟然能令葉悠為你說話！
電話很快又響起，她再次掛斷，手一頓，調出裴文宇的電話撥了過去。
一接通她就不管不顧地開罵，罵著罵著鼻頭猛地一酸，她停了一下，穩住聲音宣告：“收起你的小動作，你就死了調解這顆心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別掛電話！”裴文宇低聲下氣地說，“程然，我對不起你，我是個人渣，但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找過葉悠！我是真心想補償你，只是，如今是公司的關鍵時刻，資金很緊張……”
“你把我該得的一半股份給我，我們兩清！”
“這不是我同意就行的，你是知道的，還要孟……”
“跟我沒有關系！”她高聲打斷對方，不想聽到那女人的名字，“那是你該搞定的事。”
“小然，你能不能講講理，我的苦衷你是知道的，我們都冷靜點，好聚好……”
“是我不講理？！”程然被氣笑了，“哈，行，那咱們法院見！”
她憤然戳下掛斷鍵，扔開手機，撈起放在床邊的衣物，余怒未消地拉開了房門，差點就撞上了站在門口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