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霏亦在席上,遠遠望去,好一佳俊郎君,陳霏到了娶妻的年紀了,翠微公主的姿容也確實出眾。
上林苑的歌舞醉人,酒過三巡,祁薇縣君過來坐在陸嫵的身側:“翠薇公主如此恨你,你看起來渾然不在意,當真是這樣沒心沒肺的人么?”
“昔日的恩怨怪我輕佻不懂事,日后有能夠避免的摩擦一定會去避免?!?p> “你身為世族女,何必說出此等自貶身份的話來,世族中人自詡高傲,陸側妃嫁入皇家之后倒將一身世族做派全都洗清了?!?p> “紫魏縣君言重了,陸嫵是陸氏的女兒,嫁給了太子殿下之后就是皇族之人,要以太子殿下以皇室為重。”
“我坐的乏了,喝了些酒有些醉意,聽說那邊園子里的白梅開了,陪我去那邊的園子里走走吧。”
陸嫵似乎有推拒之意。
“我是淮南王之女,若是有什么錯處也當由我擔著,你擔心我害了你不成?”紫魏縣君向陸嫵保證道。
“如此宮禁還是不要擅自走動為好?!?p> “卻有故人想見你一面?!逼钷表W爍。
陸嫵聽得此話,心中有所思量,回頭見祁蘭在高臺上飲酒微醺與朝臣暢聊,料想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對離席的她起疑心吧,遂與祁薇起身離開宴席,沿著小徑走進宴臺附近的梅林之中,與祁薇漫步,于梅林之中。
緊靠著明渠的一片梅林,映著冰池寒雪,傳來濃郁的芳香,高傲之姿引人側目,這具凝露極其畏寒,才走幾步羅襪侵雪竟然是受不住了。
“紫魏縣君在府中養十數面首,當真是奇女子也?!标憢迟潎@道。
“陸側妃謬贊了,不過是想著不過短短一生為何要活的如此拘束,追求快樂,逍遙自在不好嗎?”祁薇擺手道。
“這樣活著該有多么愜意,可是陸嫵不能這樣,縣君的風姿當真讓人羨慕?!?p> 紫魏縣君站住了腳步,前方有一人自梅林間踱步出來,是崔祎,祁薇頓足:“好不容易將側妃帶到此處,崔奉御可想好了怎樣犒勞我?”
崔祎扶手而立站在前方笑道:“縣君想要什么犒勞?”
“你又能給我什么?”祁薇莞爾一笑道,“側妃莫怪,與崔奉御關系親密,他的忙我是一定要幫的,你們且自聊著,仔細著時間,為了避免惹人注目我在這林間走走?!?p> 待祁薇遠去,崔祎低聲道:“陸側妃……你明明與他在一起了,怎么又成了他的側妃?”
“崔奉御當真不知,為了救丞相陸嫵是什么都可以犧牲的。”陸嫵喉嚨微微哽咽道。
“用計引你至此希望你不要怪罪,我也是因著語鶴才這么做的,此行江州離去之時他有話要帶給你,如今我口述于你?!?p> “崔府君請講。”陸嫵催促道。
崔祎壓低了聲音道:“他的意思,希望你能夠明白自己的大好前程不要枉費了,今日位居側妃日后自搏得三夫人之位,不必再為他所累,這是他希望看見的事情?!?p> “讓我就這樣放下么,怎么能如他所言那么輕易就做到。”陸嫵的眸間噙了絕望。
“必須要做到,語鶴已經交代我要防止你做傻事,我會為他守著,日后如果有事情也要我盡心竭力幫助你?!?p> “對語鶴的心意如何能夠消解?!?p> 崔祎擔憂道:“側妃在太子府可安好?”
“我過得并不快活,太子府的美姬眾多,身后的勢力也盤根錯節?!?p> 梅林踏雪的聲音響起,陸嫵詫異回望三十步開外的梅樹后是深黑的袍角,待他走出來,那一雙陰郁的眸子含了怒火打量著二人。
祁蘭不知何時來到此地,不知對于剛剛的談話聽見了多少。祁蘭憤怒道:“我的側妃,如何會與崔郎君私相授受?嫵兒是否應該給蘭一個交代?嫵兒莫非告訴蘭你們是偶遇?”
陸嫵本想說什么卻被崔祎一通搶白:“恰巧于林間偶遇,順便詢問陸側妃醫道疑惑罷了,開春之時疫病橫行,要防范治療春時疫病還需要向陸側妃討教一二。”
“崔奉御兩次三番與側妃通信來往蘭都看在眼里,彼時莫非不能夠言明?”
“太子殿下卻不了解,這疫病千變萬化,非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可,如今與側妃談論的自然是今年的情況?!?p> “崔奉御與江州白刺史一向過從甚密,不得不讓蘭起疑,是為白刺史所來的。”
崔祎恭敬的解釋道:“陳氏女畫胭去妻復還,二人雖然從前有所誤會,如今算是云開霧釋了,對太子殿下摯愛的陸側妃不敢存覬覦之心,還請太子殿下多加寬諒。”
祁蘭冷笑道:“諒他也不敢?!?p> 陳氏女去妻復還……聽得此言陸嫵的眼角有些酸澀,為了斷絕她的念想竟然要做到這一步么?為何要如此殘忍的對待她?
寒氣自羅襪侵襲上來,雙腿冷的像是冰塊已經失去了知覺,眼前祁蘭冰冷的目光讓她畏懼。
祁蘭聽得崔祎此言,眸子的冰冷轉為譏諷,帶著陸嫵與他分別,眼中譏誚不減,祁蘭送陸嫵回宴席上。
一路上氣氛都很沉默,陸嫵勉強壓抑身子上的苦楚,任由心里的苦肆意蔓延,察覺到每一寸肌膚的戰栗。
白語鶴為什么要與陳氏復婚?他根本就不喜歡她,莫非是陳氏相逼?還是說白語鶴自愿的只是為了陳氏的權利與地位?白語鶴不是那一種人,是了他一定是想借陳氏保全自身的。
想到這個陸嫵稍稍安定下來了。
“嫵兒為何心神不寧?”祁蘭駐足看著陸嫵。
陸嫵笑道:“月信并未如期而至,陸嫵心里有些擔憂?!?p> 祁蘭驚詫道:“是么?”
“妾身不該來此處的,不該貪戀梅花的芳姿,梅園的寒冷正是陸嫵此刻心神不寧的來由。”
這身體如此大寒氣血兩虧根本無法受孕就算是受孕也是驚險萬分,這胎兒要生產必得經歷一番苦難。
祁蘭的驚詫轉為喜悅:“若真是如此,蘭的心里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