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直視陸嫵的眼睛:“白如即將前往江州任職,此去經年不知何時才能再次回京。”
“你與我說這些做什么?”陸嫵不解。
凝露嘲笑陸嫵:“不過是看你可憐罷了,不至于讓你蒙在鼓里呀。”
陸嫵冷笑道:“那便多謝你的好意了。”
陸嫵覺得郁悶,凝露告訴她,難道她還能追去江州不成?江州刺史雖然比不上丞相,也是手握重權的存在,尤其因為就任于江州這個軍事要塞,不得不讓人忌憚的,天高皇帝遠,自然有許多便利的。
陸嫵如今與白語鶴再無可能了……拋開家族不談的話也許她可以離開太子府去過自己的生活。
但是想到陸鴛一個人在太子府內腹背受敵,陸嫵還是于心不忍,受了陸氏的恩,必然要一日日還的,過河拆橋的事情她不能做。
陸嫵與眾姬妾前往昭業寺為太子妃祈福,崔若鈺病的垂危,崔貴妃從民間尋了一位神醫替她解毒,不知道能否找出毒藥并對癥施治。
崔若鈺身邊的人通通換了一波,杖斃的杖斃,逐出府的逐出府,貼身丫鬟阿蕊倒是不見動靜不知道有沒有受到懷疑。
若是無恙,因著她為崔若鈺做了那么多事情,忠心可鑒,也是情理之中,阿蕊是貼身丫鬟,要下毒其實更容易得手。
馬車內柳韞素道:“崔貴妃正在嚴查此事,聽說阿蕊已經被抓起來拷問了,還動了刑。”
陸嫵驚疑道:“阿蕊被抓了?”
柳韞素道:“聽說是那息霧茶出了問題,崔奉御在茶葉上發現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崔奉御檢查過,確實是毒物。”
陸嫵道:“息霧茶是貢品由阿蕊管著的,看來阿蕊背叛了太子妃。”
柳韞素道:“伺候十幾年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蠱惑。”
陸嫵道:“既然阿蕊被抓,離幕后之人想必不遠了吧。”
柳韞素眸色一轉,點頭道:“嚴刑逼供之下,還有什么是招不了的呢,只是不知道操縱這一切的究竟是何人了。”
在城外昭業寺為太子妃祈福,陸嫵手上的玉鐲沒來由的磕破了,諸人大駭。
馬車返回太子府,江宛月陸鴛二人同乘一輛馬車行在最前面,陸嫵與柳承徵季才人乘一輛馬車緊隨其后,后面跟隨的是裴靈雁與李才人同乘的馬車。
陸嫵坐在馬車內,總是有一絲隱憂,馬車行在林蔭小道上,四周人跡罕至,陸嫵覺得心里慌張很不舒服,林蔭之間,寒秋暖陽拂耀過葉間,陸嫵掀開車簾朝外望去,馬車外寂靜一片,江宛月和裴靈雁的馬車已經不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走散的。
陸嫵道:“這是怎么了?”
柳韞素道:“事出有變,我們小心。”
隱匿的歹徒從林間沖出來,聽得腳步聲,凝露跳下車與歹徒做殊死搏斗,陸嫵與柳韞素,季子雅二人留在車上緊張不已。
凝露在馬車外大喊道:“良娣!”
凝露纏住了黑衣人,陸嫵三人跳下馬車,身后黑衣人注意到陸嫵持刀砍劈過來,凝露寡不敵眾身上已經負傷。
柳韞素抱起石頭朝黑衣人扔去,黑衣人避開,柳韞素瞬間跑開老遠又即將被黑衣人追趕上。
柳韞素回頭焦急的看了陸嫵一眼無奈遁至林間,陸嫵被一黑衣人緊追不舍,陸嫵將香囊內的毒藥粉揮到了黑衣人的臉上。
陸嫵朝林間張望發現柳韞素季子雅已經不見了,陸嫵別無選擇亦朝林間奔去,凝露仍然被纏住,陸嫵與她們失散開來。
陸嫵瘦弱卻不虛弱,在林間穿梭比黑衣人要靈活許多,黑衣人窮追不舍,陸嫵膽戰心驚朝前行去,一路上手腳被荊棘刺破流出汩汩鮮血,裙裳亦被勾破。
陸嫵突然一腳踩滑了掉下山澗去,頭不停的敲在了石頭上,撲通落水,一時間昏死過去。
水流的聲音不絕于耳,口鼻嗆水了很難受,一直掙扎著要清醒,眼前始終只有難受壓抑到極點無法喘息的黑暗。
不知昏迷了幾時,陸嫵轉醒過來,蒼茫的天穹之際有麻雀從林間掠過,暮野荒涼一片,寒鴉驚叫。
陸嫵被沖到了一處沙灘上,頭上血跡已干已經斑駁疼的厲害,渾身散架了一般又被凍的牙齒打戰,不知道處于何地,陸嫵一瘸一拐的朝岸上走去。
天氣寒冷陸嫵衣服濕透了如今被風一吹,冷的渾身發抖,頭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可能會發炎,河流下游遍布一些住戶,陸嫵恍惚掙扎著朝亮燈的地方走去。
來到村莊里,陸嫵敲了一扇門,有人應門,看見陸嫵狼狽樣子很是恐懼。
“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中年男子道。
“去城外昭業寺祈福,被強盜追殺不小心摔進了溪澗之內,被河水沖到了此地,敢問這是何地?”陸嫵道。
中年男子道:“乃是建康城外十里地的申家村。”
陸嫵駭然,她被水沖出了十里?她還能活著簡直是一個奇跡。
陸嫵道:“求您收留一夜,明日自會回城去。”
中年男子似乎有疑慮,大概是在思索,收留陸嫵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是否會給他帶來災禍?
陸嫵身上又冷又痛乞求他道:“求您發發善心吧,在外面我會凍死的。”
中年男子幾經猶疑,還是讓陸嫵進了門:“見你可憐,便到我家住一晚上吧,明日送你去京中看大夫。”
進了屋,屋內的光景還算不錯,看來是一小康之家,正堂燭火通明,有一婦人跪坐在燭火邊補綴衣物,看見進屋的狼狽的陸嫵很是詫異。
婦人道:“這位是?”
中年男子道:“聽這位小娘子所言,是在回京的途中遇上了強盜才弄得如此的,外面天寒地凍恐怕要下雪了,小娘子無處可去在我們家待一晚上。”
婦人放下了手中的衣物,去到隔間不久之后為陸嫵端來一杯熱茶。
“渾身都濕透了,頭上看上去像是受了傷,還留有血痂,天哪!”婦人看見陸嫵腿上的傷口大呼道,“這創口已經見骨,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聽得婦人的話陸嫵的喉嚨不禁有些發澀,很快又復歸于平靜。
婦人道:“娘子受了傷,不如清洗傷口之后,我為你敷上金瘡藥。”
陸嫵道:“多謝您了。”
婦人領著陸嫵進了內室,為陸嫵燒好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