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嫵三人朝祁蘭下拜:“見過太子殿下。”
“陸嫵若是做春草,蘭愿做春風。”祁蘭對柳季二妾道,“免禮,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與嫵兒說。”
“是。”柳承徵與季才人退下,剩下陸嫵與祁蘭在原地。
祁蘭握著陸嫵的手,陸嫵心內羞赧又驚惶,觸電一般將手收回,祁蘭見狀雙眸一暗:“如此寒秋,蘭的身上不暖,看著嫵兒好好的便不覺得冷了。”
陸嫵解釋道:“妾身不喜歡這樣寒涼的日子,有太子殿下在,陸嫵便覺得沒那么難熬了。”
祁蘭眼中的陰霾經久不散,陸嫵不知道該怎么化解,不知道祁蘭在想什么,她也猜不透。
二人往清梧院走去:“嫵兒的生日快到了,不知道有什么想要的,不管要什么蘭都會為你做到。”
陸嫵搖頭道:“若說有什么想要的,只是想回去再見母親一面。”
“你想見陸夫人什么時候都可以,嫵兒不如求些別的?”
陸嫵搖頭道:“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
“既然如此,蘭便替嫵兒想吧。”
陸嫵點頭:“不管什么只要是太子殿下給的,陸嫵都覺得好。”
雖然如此說,陸嫵的心內卻是一片空洞,她越來越學會虛與委蛇了,希望自己的話能得祁蘭喜歡。
既然有這筆交易在她就該履行好自己的責任,為了白語鶴也為了她自己……
祁蘭點頭道:“蘭也希望嫵兒喜歡。”
清梧院雖然偏僻但是位置極大,地勢低坐落于洼地,東側的空地生長著一片百年梧桐林,梧桐林與一片水渠將清梧院夾在中間,水渠邊是廣闊的平地。
沿著水渠一路走一千步之后是太子府的角門,一排平房住著太子府身份低微的下人。
天扉之際飛舞著一個形單影只的小小紙鳶,戰栗著仿佛在勉強抵御著看不見的猛獸,紙鳶被肆意欺凌著。
陸嫵失神的看著紙鳶,祁蘭順著陸嫵的視線望向紙鳶,又垂眸看著失神落魄的陸嫵。
祁蘭出聲道:“不知是何人在放紙鳶,蘭知道嫵兒向來不喜歡紙鳶的,惹得嫵兒不快了。”
不知道陸蕪是因為什么,陸嫵不喜歡紙鳶,是因為紙鳶像提線木偶一樣一直被人用線拘束著不得自由,是供人取樂的玩具,就像她一樣。
陸嫵辯解道:“只是想家了而已,從前在陸府經常看姐妹們放紙鳶。”
祁蘭淡淡道:“原來是如此。”
陸嫵與祁蘭往渠岸走去,一襲黃衣出現在二人的視線之中,是陸鴛,她在放紙鳶。
陸嫵詫異道:“原來是表妹。”
陸嫵與祁蘭朝著陸鴛走去,陸鴛停下了手中不停旋轉的輪軸,仍由紙鳶在空中隨著風毫無規束的旋轉飄飛。
陸鴛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陸嫵朝陸鴛行禮:“見過陸側妃。”
祁蘭示意陸鴛起身:“免禮。”
陸鴛凝視祁蘭道:“秋高氣爽,來此處放紙鳶,聊以慰藉。”
陸嫵出聲道:“能否讓妾身一試?”
陸鴛眸中有怪異的神色:“姐姐請。”
陸嫵接過了陸鴛手中的輪軸,操控著天空中的紙鳶,動作笨拙。
陸嫵哂然道:“妾身不會,還是算了。”
陸鴛提議道:“妹妹教姐姐吧。”
陸鴛握著陸嫵手中的輪軸附在陸嫵的耳畔道:“操控線的時候,記得要逆著東北風。起風的時候放線,風小了就收線。”
在陸鴛的指導下紙鳶飛的越來越高,陸嫵操控紙鳶慢慢變得自如。
陸鴛漸漸松開手,轉而站在祁蘭的身邊,陸嫵放著紙鳶沒有注意陸鴛已經放手,神思完全與紙鳶融為一體,紙鳶逆著狂風起舞越來越高,飛向遙遠的天際。
“姐姐莫要再高了,線要斷了。”陸鴛的聲音響起。
陸嫵驚覺身上的月白袍子被風吹動揚起,覺得身上很冷。
紙鳶的線漸漸收緊,最后紙鳶落在地上,陸鴛低頭拾回了紙鳶。
陸鴛詢問道:“姐姐可開心?”
陸嫵點頭:“陸嫵開心,多謝陸側妃。”
陸鴛疑惑道:“姐姐向來不喜歡玩這個的,怎么今日心血來潮想要玩。”
陸嫵笑道:“見陸側妃玩的有趣,一時手癢了。”
陸鴛皺眉道:“姐姐以前就不會覺得有趣。”
陸嫵解釋道:“陸嫵變了。”
陸鴛點頭:“讓陸鴛認不清了。”
陸嫵想體會一下這種感覺,不做那紙鳶反而做掌控命運的人,到底是什么感覺,如今一試只是覺得快樂。
陸嫵與祁蘭回清梧院,陸鴛行禮告退,臨行之時陸嫵看見陸鴛一雙幽深的眸子,陸鴛好像從來都是這樣陰沉了無生氣的,同樣心機叵測的江宛月就更加明麗。
回眸望向陸鴛,陸鴛一直注視著她們,一動不動仿佛失去神識,如同水面下靜止的魚兒,沒有響動。
清梧院內有園丁在修飾園林,挖掉雜草種上三色堇。
祁蘭溫柔道:“嫵兒向來喜歡三色堇,蘭便讓人種上。”
陸嫵佯裝害羞:“多謝太子殿下垂愛。”
“何必如此客氣。”
祁蘭與陸嫵走進內室,陸嫵的心里有些悶的慌,踩在小閣淺褐色樺木地板上,腳步聲回蕩開去,木雕疏屏之后燈火微醺。
凝露走出來朝祁蘭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陸嫵低下頭道:“今日時間不早了,太子殿下在清梧院用晚膳吧。”
祁蘭搖頭:“不在這里用晚膳。”
陸嫵大度道:“太子殿下三月未歸,自然是該去太子妃處用晚膳的。”
祁蘭扳過陸嫵的身子直視著陸嫵的眼睛:“嫵兒說的什么話,今日是嫵兒的生辰蘭怎么可能不陪著嫵兒,嫵兒是在與蘭賭氣么?”
“為了嫵兒的生日,近日將所有事情處理妥當從江北行營趕回來的,打算帶嫵兒出府散心。”
“多謝太子殿下。”
祁蘭皺眉道:“不許再說這兩個字。”
陸嫵應道:“是。”
凝露上了盞茶,祁蘭飲下,二人坐在清梧院小閣之內的羅漢榻上,夜幕降臨,屋內太過空蕩使得燭火微光無法填滿黑暗。凝露已經為陸嫵換上了便裝,二人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