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嫵的醫館開起來了,陳霏與張大夫每人坐堂問診半日。
陸嫵一直有一個思慮,京中風平浪靜的有些過分了,局勢那般錯綜復雜,竟然一點征兆也看不出來,不是沒事就是要出大事,俗話說山雨欲來風滿樓,最安靜的時刻也就是至暗之時。
汝南王依舊出入顯赫,已經超過了皇帝的容忍限度皇帝卻沒有任何動作,這是不尋常的。陸嫵不想在危機來臨之時毫無防備,皇室成員自相殘殺絞殺平民,她不想死于權利爭斗中成為炮灰,她本想招兵買馬,但是苦于實力不夠,又沒有奇人異士肯相助,思來想去,唯有陸氏陸暉一條捷徑,那位懂得明哲保身的父親,雖然看似地位尊崇位居八公之一司徒可是沒有實權的父親,是她的救命稻草。
不做到回陸氏的地步,將陸氏對她的怨恨消除就好,白語鶴對她不義在先,她不仁就不能算錯。
陸氏與白氏原本是并重的兩大僑姓,但是自從右將軍荊州太守陸澳據守荊州叛亂之后,陸氏遭到重創,如今余下陸暉一脈在朝堂上占據話語權。皇帝起用白氏子弟以期制衡世族,如今白氏的勢力為門閥世族之首。
陸嫵去了五皇子府尋找胞姐,她想向胞姐尋求支持。陸霞已經懷有四個月的身孕,身體非常不好。
這一日晨間,陸嫵敲響了五皇子府的大門,仆人看見陸嫵的臉,有些詫異的神色,今日皇子妃胞妹丞相府小妾陸嫵只身前來不知是何緣故。
“煩請向五皇子妃通稟,妹妹陸蕪求見。”
“是。”仆人道。
不多時,陸霞的貼身丫鬟出現,將陸嫵領進了府門。陸嫵跟隨丫鬟來到了姐姐處,陸霞在屋內躺著,看見陸嫵貿然來訪,陸霞有些詫異。
“拜見五皇子妃。”
“妹妹不必多禮。”
“今日怎么只身過來?”
“陸嫵已經被逐出白府了。”陸嫵道。
“什么?怎會如此,你做錯了何事?”
“白老夫人中毒,陸嫵被誣陷,事指正夫人陳氏,雖然無罪但是事端終究是被陸蕪攪起的,遂被逐出府去。”
“竟會如此,是何人陷害?”
“是陸蕪身邊的一名丫鬟。”
“一名丫鬟竟敢陷害主子。”
“她想為陸嫵坐上那正夫人之位,才行的昏招,如今已被重重懲罰。”
“她竟然有如此的野心,不惜以己微弱之身做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舉動,她究竟為了什么?你可知道?”
“她忠心于丞相,既然丞相有意于蕪,又那般憎惡正夫人,她必是不忍心委屈了自家主人。”
“家仆僭越妄自尊大,反而使自家主人陷于危難,實在令人唏噓,你現在怎么辦?”
“若是無處可去,就在五皇子府上住下吧。”
“多謝姐姐厚愛,陸嫵已經尋到去處了,只是既然已經被逐出府,就再也顧不得什么了,想要向姐姐揭露事實,揭露丞相犯下的罪責。”
“妹妹請講。”
“蕪的清白,是被丞相親手毀掉的,陸蕪并無任何過錯,一切都是丞相陷害,他的目的,是破壞陸氏與皇室的聯姻。”
“怎會如此?”
“白氏一向自恃為第一等門閥,如今陸氏與皇室聯姻,陸氏若出了一個皇后,陸氏成為外戚將要威脅到他們的地位,他們如此渴求權勢,實在是面目可憎。”
“可是丞相如何以己之身陷害你,他身居高位怎么有如此舉動?”
“實不相瞞,他覬覦陸蕪已久,才會做出這強行霸占的舉動,事到如今想必是膩味了吧。”
“丞相不是那樣的人,他一貫有賢名在外,五皇子也對他贊不絕口,蕪兒,你給我說實話。”陸霞嚴厲道。
“姐姐竟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親妹妹,要向著外人,丞相道貌岸然之輩,姐姐想想也該知道,陸蕪明明可以嫁給五皇子成為正室何苦去自毀清白成為妾室?這是毫無道理的。”
陸霞信了八分,處于震驚中久久無法回復心情,驚恐之色在她的臉上久久的停留:“我能為你做什么?”
“我想見母親,名聲已毀,唯親情掛念不舍。”
“好,我為你安排,若你真是冤屈的,整個陸氏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陸嫵搖頭。
“怎么?”
“陸氏不會站在陸嫵這一邊的,陸嫵已經想的很清楚,此生陸嫵都不可能再光明正大的以陸氏子弟的身份居于世,只因為造成陸嫵此境況的父親也有一份功勞在。”
“這是為何?”
“丞相作為平衡協調南方世族與北方僑姓的領袖,地位顯赫,父親怎可能為了一個陸嫵挑戰這份平衡,想必他是知情的只是裝聾作啞罷了,主上本就忌憚著世族,如果世族自相殘殺,豈不正中其下懷?”
陸霞苦笑了一聲:“陸氏的女兒當真命苦。我即刻為你安排。”
第二日,陸嫵前往昭業寺守候,在那里她將見到陸蕪的母親,崔元徵,崔貴妃的族妹。
陸嫵跪坐在昭業寺空蕩的殿宇之內,四周墻壁上掛著斑駁的畫卷,門窗外青松無聲。
華貴的裙裾出現在眼前,一位面容華美的中年婦人出現在眼前,氣度雍容華美,頭插赤金紅珊瑚套飾,著紅色團云紋綾羅裙,罩暗紋纏枝墨披帛。
“母親。”
陸嫵跪倒在她面前,頭顱深深的埋下去。
“起來,我苦命的孩兒。”女子聲音哽咽。
“不孝女無顏面對母親。”
“聽說你被丞相府趕出門,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白語鶴奸佞之徒,為了權勢什么也做得出來。”
“他這樣欺侮我的女兒,可是司徒的心那么狠,竟然不肯為自己的女兒說一句話。”
“陸蕪自知是無福之人,只會給母親添麻煩,心中每每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