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舒眸中透露出諂媚之意:“這玉蝴蝶是求了建康雕刻大師李匠人刻的,想著他的雕工在京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才敢拿過來贈與姐姐。”
瑜舒問道:“可是如意齋的李匠人?”
“正是。”
“他的雕工可是千金難求,這份禮物真真貴重。”
“送給姐姐以盡心意。”
既然已經收了瑜舒的禮物,不收敏兒的就說不過去了,她陸嫵也讓小淑收下了敏兒禮物。
看起來這二人都似乎有拉攏之意,這敏兒卻是夫人的陪嫁,陸嫵她受寵,是夫人不想看見的,莫非敏兒與正夫人的關系不合?
正妻陳氏對陸蕪的不容可以猜測到的,與這兩個姬妾不一樣,陸蕪是得到白語鶴愛重的,對于陳氏的地位直接產生了威脅。
深夜,陸嫵靠在羅漢榻上,月色自窗扉透進來。
床帳之外是陌生的居室,陸嫵抱著錦被難以入眠,又是陌生的環境。
屋外的熏香漸漸傳至內室,陸嫵嗅著香,皺了皺眉,下了床,赤足踏著地板,步至香爐前,玫瑰銀鎏金香爐,里面燃著沉香,是白語鶴怕她無法安眠讓小淑為她點的。
在杏花樓發生的一切如揮之不去的夢魘,仿佛又嗅到了那里渾濁的味道。
五皇子的手段讓她恐懼,把她抓進青樓不說還打算讓她此生不能懷孕,他的報復太惡毒了,也是她罪有應得。
將香熄了,將窗扉打開,站在窗前嗅清新空氣。
陸嫵從被窩里睜開眼來,因為是在府里的第一天,要早早的去給老太太與陳氏請安。
小淑服侍陸嫵梳洗打扮好,陸嫵就往老太太院里去,老太太是她要拉攏的人,她尚佛,她便要投其所好。
深秋寒涼的早晨,寒氣侵體,陳氏復雜的眼神讓陸嫵心生警惕,她端莊賢惠是出名的,不知道內里是否與外表一般,陸蕪之死與她是否有關?
老太太起的很早,已經在禮佛,陸嫵在外室等待,待老太太禮佛完畢才進去。
陸嫵在白老太太面前跪下,恭敬的奉上一盞茶,白老太太笑盈盈的接過了。
“蕪兒是個有孝心的,早早的來見我這個老婆子,有這份心難得了。”
“謹遵母親教導。”
“起來吧。”
“母親向佛,仁善寬和,蕪兒自愧不如,日后更要常常與母親一道禮佛。”
“你有這心意,我很高興,但是更要把心放在鶴兒身上,盡早生個大胖小子才好。”
“是,母親。”
“聽說你那丫鬟在你的吃食里下毒?”
“許是有什么想不開的吧。”
“好好的一個人怎么這么狠毒……那李家的是我讓人撥給你的,心眼好值得重用的。”
白老太太指的是昨日那中年婦人,想到她用心良苦,陸嫵連連道謝。
“不必同我客氣的,那李家婦人還是府中鶴兒父親在時由我招進來的,一直是在我屋里的。”
陸嫵朝白老夫人下拜:“多謝母親。”
“好了好了,起來吧。鶴兒他頭一回答應納妾,自然是重視的,我必不能薄待了你。”
“去給夫人請安吧。”
“是。”
陸嫵出了門,隨著領路的小廝往夫人屋內去,這第一次請安陸嫵一定不能出差錯,不尊重主母,一定會遭到眾人非議的。
陳氏所居的畫珠院離老太太屋不遠,過了幾道垂花門,陸嫵便到了。
陳氏已經晨起梳過妝了,正在屋外親自為花圃澆水,花圃中開了燦爛的月見草,粉色的花朵爛漫一片。
陸嫵朝陳畫胭行禮:“問夫人安。”
“難為妹妹了,起這樣早。”
“夫人竟紆尊降貴親自為這花澆水?”
陳氏笑了笑:“這花是我的心頭所愛,不放心別人照顧的。”
“夫人雅趣。”
陳畫胭放下了手中的水壺:“不過是一些粗鄙的玩意。我們進屋說話吧。”
“好。”
丫鬟端著一碗茶水遞至陸嫵的面前,陳氏安然坐在主位,陸嫵接過了茶水,下拜遞至陳氏的面前。
陳氏沒有接過茶水,只是淡淡的望著她,陸嫵維持著一個遞茶的動作,低眉頷首,等候陳氏的吩咐。
“蕪兒花容月貌,難怪府君如此喜歡。”
她容不下她?可是她已經容下了敏兒容下了瑜舒,她們一定是可以和諧相處的吧。
“夫人之貌,如華茂春松沉魚落雁,妾身怎敢與之相較,況且府君只不過是出于憐憫罷了,他的心里只有夫人,娶妾身是為了白家開枝散葉,府君親口說過的。”
“我這輩子只見過他對你一個女人這樣過,想必是鬼迷了心竅吧,連五皇子也不放在眼里了,他遲早會被你毀掉的,為了他的前程,陸蕪,你不能離他遠一點?”
陸嫵看見了陳氏眼中的失態與猙獰,微微嘆息,她果然是對丞相有深情的。
“夫人難道忘了,蕪進相府,是夫人做主的,府君他并不愿意的。”
“他那一套哄人的把戲,你以為我會相信?若我不答應,他會怨恨我一輩子吧,以退為進,好手段。”
“妾身一定安守本分,不讓夫人與府君憂心,不讓府君的前程因為妾身受到危害。”
“我又能如何……只能眼見他陷得越來越深而無法挽回。”
“不會的,府君天人之相,他的前程一定不會因為妾身這一點污濁被影響的。”
陳氏神情疏淡:“有我在,一定不會讓它發生的,我一定不會讓人妨礙夫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