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張奐用兵
“時機?”
郝萌聽張奐如此說,砸吧砸吧嘴一臉無奈。
時機,這東西還是靠主將的意識,主將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
關鍵張奐乃成名數十年的名將,誰敢說他沒意識?
可王玢給郝萌的任務就是不能放過每一次戰斗的機會,每次都要戰斗在最前線,最艱難的地方。
張奐見郝萌這樣,不由好言安撫,無他,郝萌雖然只帶三千騎,這三千騎可比之前的護匈奴營還要精銳,護匈奴營可是能敵數萬胡騎。
張奐看到郝萌聽到自己的安撫才臉色漸變緩和,不由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王玢如此消耗兵力,莫非真的是為招安?
他背后的人也支持,或者說根本管不到。
如此一來。
張奐嗅到一絲別樣的意味,如果王玢不甘心被人控制,那對朝廷來說就是好事一件,也許楊彪就是看到這點,才想極力拉攏王玢。
張奐想多了不說,單說郝萌受到安撫正準備告辭,張奐的親衛來報:“主公,張司馬派來信使。”
“哦!”
張奐一愣,心里升起一絲不安。
所謂知子莫若父,他的兒子他清楚的很,由于跟在自己身邊的時間很長,自認為把自己的兵法學了十足,殊不知兵法這東西是要看經驗積累的,否則就是下一個趙括。
張猛若遇到鮮卑胡騎必會浪戰,若贏則必會趁勢而進,根本不會來信使。
信使即來,除非其已敗。
張奐雙拳猛握,有些慈善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無比,一字一頓道:“讓他進來。”
“既然張公有軍務,某先告辭。”
郝萌被張奐猛然爆發的凌厲眼神駭了一跳,道。
張奐微微一笑,冰冷至極,道:“無妨,前線的消息,郝司馬可一同聽聽。”
“喏!”
郝萌道。
當信使渾身是血的被親衛抬進來,身上還插著一支透過胸腹的箭矢,郝萌看了都覺得疼。
張奐幾欲拍案而起最終生生忍住,盡量用溫柔的語氣問道:“身上的傷可還能撐得住?”
“撐,撐得住?老師,張司馬兵敗荒干水,已退守原陽城,請老師早發援兵。”
那人乃張奐的門生之一,少時以任俠聞名州里。
張奐聽完眼睛里精芒散去,猶如一個待死的老者,聲音亦有些萎靡:“且細細道來。”
那人將前因后果說完。
張奐擺手道:“來人,帶他下去救治。”
張奐閉上眼休養,不一會兒有人入帳。
那人動作很輕,張奐還是很敏感的睜開眼:“文先,來得正好。”
張奐看向郝萌,道:“讓郝司馬見笑了,老了,心也就特別容易感傷。”
郝萌忙道不敢。
張奐說完,轉眼看向楊彪,道:“文先,橋可修好?”
楊彪皺眉,道:“恐還得需三日。”
張奐搖頭:“來不及了。”
郝萌明白張奐來不及是什么意思,來不及前去救援張猛,于是上前道:“張公,某有一物可渡河。”
“哦!說來聽聽。”
張奐有些興奮的問。
“此物謂之羊皮筏,以編圓木棍為排,下栓數個、數十個羊皮囊即成。使用時皮囊在下,木排在上。”
郝萌婉婉到來。
楊彪疑惑的問道:“可乘幾人。”
郝萌道:“小的可連人帶馬可乘兩騎,大的可乘五騎,不過勝在量大,容易建造。”
“你有多少?”
張奐直接問道。
郝萌道:“一夜內可將本部全部運輸至北岸。”
張奐想了會,看了看楊彪,只見楊彪點頭,道:“好,那就先將你部運過白渠,你的是騷擾鮮卑胡騎主力,而后尋找戰機,至于原陽嘛!可,可作壁上觀。”
張奐這話就等于把自己兒子放棄。
“喏!”
郝萌也是一愣,隨即應諾,而后前去安排。
“然明公,三思。”
楊彪勸道。
張奐擺手:“為將,馬革裹尸戰死沙場是莫大的榮幸,文先不必再勸,既然叔威選了這條路,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天意如何?”
楊彪不好再勸,只能問道:“然明公,接下來吾該做些什么?”
張奐道:“繼續修橋,連夜趕工,給鮮卑胡騎一個錯覺,某就要在此過河。”
楊彪納悶道:“郝萌部已過去,鮮卑還會派人來嗎?”
張奐微微一笑,道:“或許別的鮮卑不會,可是這位鮮卑首領頗有見地,不然叔威不會敗的這么快。”
楊彪點頭,忍了忍,還是道:“那您準備從哪渡河?”
張奐道:“不渡河!”
“不渡河?”
楊彪滿臉疑惑,心中突然升起一個瘋狂的念頭:莫非他要……
張奐堅定的道:“不渡河,某要從武進繞過去。”
“這?”
楊彪滿腹疑慮。
張奐解釋道:“文先,你想不到,鮮卑胡定也想不到,這便是出其不意。”
楊彪點頭:如此的出其不意,張奐不愧沙場宿將,一般人誰會如此敢。
當夜,郝萌連夜渡河白渠水,以屯為單位四處襲擾鮮卑胡騎。
而張奐則親自帶領匈奴胡騎連夜奔武進,自武進繞至定襄,同時派匈奴貴族追隨郝萌部渡河。
兩水之間有數萬匈奴胡騎,不利用豈非浪費。
郝萌在擊潰不少鮮卑胡騎后,根據匈奴貴族的記憶去找匈奴部落卻發現匈奴部落已人去樓空。
“不可能啊!今年某還來過呢?”
那匈奴胡騎滿腹狐疑。
郝萌帶他到下一個部落,那部落已是人去樓空,只剩一地灰燼。
十幾個匈奴貴族在翌日夜幕降臨時再次匯合,得出結論是鮮卑人已屠盡匈奴胡騎,或者說鮮卑胡騎裹挾了匈奴胡騎。
郝萌明白這情報很重要,派一信使前往白渠南岸的同時,又派人沿白渠去尋找張奐的主力。
當郝萌,或者楊彪派使者找到張奐時,張奐已率部至定襄郡內。
“什么?兩水之間再無一個匈奴部落?”
張奐揉了揉緊皺的眉頭,閉眼坐在馬上,隨著馬兒的顛簸晃動著身體,就在使者以為張奐睡著時。
張奐猛然睜眼,道:“不對,鮮卑不會大肆屠殺匈奴部落,鮮卑一大部分都是原匈奴殘部,他們與云中匈奴多有聯系,此必是裹挾。”
“這就對了,鮮卑胡騎兵力不足,才以詐敗誘叔威上當。”
“中路那鮮卑大本營,檀石槐的兵力應該比西部鮮卑還要多,怎會兵力不足?除非主力不在此。”
“主力不在此,那在哪?”
“莫非是遼西?烏桓。”
張奐一番自問自答,竟然靠這么一絲情報推算出鮮卑胡騎的打算,不愧是數十年的沙場宿將。
自烏桓內附,跟匈奴一直是打擊鮮卑的兩個打手,匈奴幾廢,那烏桓再廢,北境再無絕對實力抵擋鮮卑入侵,檀石槐好打算。
張奐想通好,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打算,如果早進兵,那就能早日看破鮮卑的打算。
張奐派人去幽州提醒,可為時已晚。
當張奐堵住軻比能后路時,檀石槐率中部主力及東部鮮卑大部十數萬騎徹底將烏桓騎兵包圍住,決戰一觸即發,也一目了然。
以有心對無心,以多對少,烏桓敗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