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菊他們剛剛回去,她就弱弱被來往的盲目的路人擠了一下。
上次子佩顯些出車禍,這次雛菊和子佩剛剛走出迪士尼樂園,雛菊就覺得頭暈,她看到迎面而來的水果車,就崴腳了,然后跌進了沙地里不能自拔。她的臉上就有點想哭又想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撞了,她大叫一聲就暈過去了。
公共廣場那迷人的風沙,好像是為了裝點她眩暈的傷痛,為了掩埋之后無聲無息的在身體的復原中忘記傷疤,就這樣——
還在外面公共廣場上,他們幾個朋友一起救她,有一個身影匆匆的跑過來,“哎呀,不好。”
醫生安德森就沖過來問,“發生什么事情了。”
大家面面相覷。他就抱住雛菊往外面跑去,那個幼小的身體好像隨時隨地就要崩塌,就跟田螺和泥巴一樣。安德森用非常原始的辦法去抱住她,還看到手上有點血,生怕出事情,就又頭暈。
子佩緊隨其后,叫了幾個女眷來幫忙,就聽到雛菊咬牙,是要動手術,有物品刺激骨髓或者破傷風之類的,她很不高興的睡在病床上,還換上了病服,戴上了帽子,傻愣愣的坐在那里。
醫生過來看看眼皮,或者手骨折,都沒有,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大伙面面相覷,總之不是好事,也不見得是壞事。走廊里亂哄哄的,卻都是焦慮和寧靜的岔口。
“不當心。”
“是的。”
雛菊低下頭不說話,她眼淚哇一下就掉出來了,好像在說,“可憐。”然后就又安靜下來了。
子佩給她買好吃的,安德森還不怎么懂漢語,看上去渾渾噩噩的,跟著醫生去檢查單子這個那個的。
這個時候,看到醫院里好像有人影一閃而過,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情,好像有人影憧憧的,一閃而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子佩說,“她這個人弱不禁風,還就昏迷過去,剛剛醒過來,傻乎乎的。”
“哈哈。”
樂語說,“我去給她買點餐巾紙,或者濕巾敷臉。”
“……”
“哈哈。”
病房里傳出非常開心的事情,好像在說,“哈哈哈,看呀,又受傷了,七葷八素的。”
隔壁病床上還有更嚴重的,幾乎就是血肉模糊。
這個時候老于也被抬進來了,“咋了這是。”
“是我們家老于咋了。”
“他也剛剛出車禍了,好像是追尾事件。”華夫也驚呆了。
“咋了老于。”
“我們家老于沒事把。”
“快去開藥。”
“怎那么沒人通知我。”
“沒有啊,就是剛剛電話打不通,快叫保險理賠。”
“保險管什么用,自己不注意,酒駕還是咋地,還是抄近路,我看你就是,你這個豬頭一樣的男人。”
“不要開玩笑。”
華夫過去幫忙,覺得子佩一點都不賢惠,還落井下石,子佩說,“前幾天叫寶泥好好管管他老爸,不要驕傲,今天就出事了,還是孩子的語言最準確了。”
“大家不要煩。”
醫院里都是有點陌生和熟悉的人影,感覺就是生命的必經場所,據說十八世紀醫生殺人比救人還多,樂語說,“你們稍等一下,我去看看肇事者或者其他相關人士。”
“好的好的。”子佩警覺。“還是你懂得多。”
“你們去忙把,我這挺好的。”雛菊不聲不響的眨眼,“就兩個人就夠了,不礙事。”
天空好像下起了太陽雨,他們蹣跚出去的時候,雛菊就安睡了,覺得有點疲憊,剛剛想要消沉就撞車,肉痛,不過又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好好吃飯的功夫。
安德森走進來給她喂飯,是“番茄炒蛋”,特別香噴噴的,他倆都愛吃,雛菊就吃了一點粥湯,然后開始看最新的人民日報和視覺中國微博,看看新消息。
“老于還撞車了呢。”
“咋地。”
“你去看看。”
“好。”
那邊老于也躺在那里,鹽水一停不停的,他雙眼都充滿畏懼和恐慌,“哇。”他像個孩子一樣大哭,還戰戰兢兢的,完全就是青少年級別,肯定是害怕了。子佩說,“在哪里發生的事情。”
“鏡子掉了。”
“還有什么。”
“是那個貨車兩個追尾,高架橋上,太恐怖了。”
老于依然談笑風生,好像也沒有流血,就是心理作用,嘮嘮叨叨沒完沒了,本來子佩還負面,一看到他憨態可掬的樣子,又原諒了他,給他倒水和照顧他,兩個人默默不語。
華夫對老于挺好的,而且超級有禮貌,不過給他買咖啡,不知道這個會降低免疫力之類的,子佩就擋了回去。
“你去登記了嗎。”
“去了。”
夜晚,住院病房里面好像有竊竊私語,人影不知不覺進入,好像是要盜竊也說不定。半夜三更,子佩不睡覺,醒著,醫院床太硬邦邦了,她就覺得悶,跑過去找雛菊,雛菊還在看新聞。
這個時候安德森居然在直播講故事,給孩子講故事,他還想法挺多的,一說就是口水都干了,線上孩子聽,線下雛菊聽,盡管講的不咋地,孩子都很喜歡,主要是因為他是外國人,動不動就有視覺沖擊。
“雛菊你們啥時候出院。”
“我們不出院了,就想在醫院里住著挺好。”
“沒頭腦。”
兩個人大笑。
“我覺得還是醫院好,氨水的味道好像可以把人喂飽。”
“少來了。”
“你們安靜一下,聽我說,我還在講故事呢。”
“好的。”
“外面有聲音。”
“啥聲音。”
“有人經過是要盜竊的。”
“你怎么知道。”
“我剛剛路過看到的,我看到了呀,我們家老于那里經常有人影晃來晃去的。”
“打掃衛生嗎。”
“不是的,就是健步如飛,誰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老于那個肇事者呢。”
“有平安保險的,一下子就處理完。我去聯系,你們玩。”
大半夜的,藍色的星辰好像靜謐的海洋,所有人都像是午夜洄游的動物,對著月亮不知道如何發出哀嚎的聲音,期期艾艾的都是未知。
“在嗎?”
“你不是休息了嗎。”
“是的,不過又醒了,做噩夢。”
老于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傷口,而且還夸大了,覺得很沉重,他心里擔心,嘴上還不說出來,子佩一眼就看穿了,實在不愿意訴說,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