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鳴有了能力這件事，兩人的一致意見是不準備隱瞞其他人的，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

　　挑了個差不多的時間，紀小無將幾人叫到了餐廳。反正也不是要說什么商業機密，這么多人擠一個臥室的話太勉強了。

　　由于這是蘇鶴鳴自己的問題，紀小無大多時候只是在一邊看著蘇鶴鳴說的。

　　蘇鶴鳴將大致的經過一說，有幾人的神色便帶了些許古怪。

　　不得不說的是，蘇鶴鳴長久以來都沒能完全融入這個集體中去。先不說他本來的性子就不適合這種人際交往，又一門心思都放在了紀小無身上，就說他還在紅星基地的時候的所作所為就很難給人留下好印象。

　　這種一開始就有的成見就會將他的缺點無限放大，最終造成了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面。

　　對于這種事的發生，紀小無覺得自己是要承擔一部分責任的。畢竟如果自己早些發現問題并能解決它，或許還不至于讓眾人鬧得這么僵。

　　不過紀小無相信，經過這次的交談，眾人的關系會有所緩和。

　　這件事本來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開了其實也就這么一回事，更何況以后都是還要通力合作的。

　　印醉幾人也很干脆，借此機會把話說開了。紀小無對此并不擔心，中途覺得有些氣悶便出房間透氣去了。

　　紀小無用力摁著太陽穴，覺得腦子里一陣嗡嗡作響。無論是蘇鶴鳴有了能力，還是眾人淡化了芥蒂，不論過程如何，結果總是好的。至于她自己身上的問題，倒顯得沒那么緊迫了。

　　再進入房間時，紀小無察覺房間中死一般的寂靜。曲韋沢與蘇鶴鳴面對面站著，面上滿是糾結的復雜神色。見紀小無進來，只是瞥了一眼便轉過了頭去。

　　曲韋沢眼神不自主地向下看著，雙拳握緊。深呼吸后，他開口道：“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我想留在這里。至少目前這里很安全，我不想再出去冒險了。”

　　紀小無看了一眼蘇鶴鳴，沒有開口，而是找了個地方坐著靜觀事情走向去了。

　　“我知道，這段時間如果沒有你們照顧我根本活不下來，我本身也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我已經跟這里的人商量好了，我會在這得到一個職務，做點我能做的事。”

　　蘇鶴鳴發現自己竟沒有任何理由阻止他。末了，他只得說一句：“去吧。”

　　“本來就要今天去報到的，沒想到正趕上蘇少的好消息，挺好的。”曲韋沢自嘲似的笑了笑，低著頭出了門。

　　發生了這種事，氣氛也變得有些沉悶起來。事情發生得過于突然，好像有意打人一個措手不及似的。蘇鶴鳴杵在那，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還在這坐著干什么呢？散了吧。”公輸蒼率先站了起來。紀小無四下看了眼眾人，皆是神色各異。

　　這天是聊不成了。紀小無嘆道：“也沒什么要緊事要說了，大家都去忙吧。”

　　一場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

　　紀小無就這樣看著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或許還會猶豫一下，看她一眼，但最終仍是轉過了身去。

　　硬拼湊起來的團隊又怎能奢求它有什么牢固的羈絆呢。紀小無想。似乎已經沒有必要強留他們在身邊了。

　　印醉他們因為她放棄了平穩的生活，四處奔波。紀小無本就對他們心中有愧，平時壓在心底不代表她已經遺忘。

　　在所有人走后，蘇鶴鳴便在紀小無身邊坐了下來。臉上表情變幻不定，看起來情緒不是很高。

　　不管蘇鶴鳴和曲韋沢之間的關系到底是純粹的利益牽絆還是存在著友情，一直不離左右的曲韋沢看似毫無征兆的離開對蘇鶴鳴來說必定是一種打擊。

　　不過紀小無覺得蘇鶴鳴應該不至于困惑太久，畢竟更殘忍的離別他也已經經受過了。

　　紀小無選擇了沉默的陪伴。

　　蘇鶴鳴兩手的手指絞緊又松開，心里不知道斗爭成了什么樣子。

　　紀小無看見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要張開，卻又抿起來了。

　　“想說什么就說出來，憋著更不好受。”紀小無輕聲提點他。

　　“我……其實曲韋沢能留在研究所，也是好事，對吧？”蘇鶴鳴聲音悶悶的，有些低啞。

　　“他也是個獨立的人，我也不想束縛他……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其實我一直是把他當兄弟，從上學的時候跟我混在一塊一直沒離開的只有他了……”

　　多年的好友變得疏遠到最終分離，是個讓人悲傷的命題。

　　蘇鶴鳴調整呼吸，手指細微的顫抖著，繼續道：“一直以來都是我太目中無人，也從沒想過照顧別人的情緒。我太得意忘形了，或許他……早就想做出今天的決定了……”

　　紀小無有心安慰，但實在是感到詞窮。她沒有這種經驗，想說點什么卻覺得舌頭發木。

　　“只是……緣分盡了。”紀小無抓住了蘇鶴鳴的手。

　　蘇鶴鳴扭頭與紀小無對視，擠出來一絲笑意。

　　紀小無驚覺，這小子好像比初見時變化太大了。那種鮮明的傲氣不見了，更多的是經歷諸多事情以后的疲憊和滄桑。

　　能讓一個人成長最大的還是挫折與坎坷，人永遠不會猜到自己以后的樣子。

　　蘇鶴鳴的手反過來與紀小無相握，手指收緊，面上浮現出釋然之色。“也好，我該尊重他的選擇。”

　　“這不是想的挺明白的嘛。”紀小無笑了笑。

　　蘇鶴鳴收起笑意，湊近了紀小無的臉問道：“那個事你想開了嗎？”

　　紀小無愣怔了一下，房間里的空氣突然安靜下來。“怎么突然說這個？”紀小無定下神來笑了笑。

　　“我看你還有心事。“蘇鶴鳴注意著紀小無的表情，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紀小無挑挑眉，驀地笑了，“這都被你發現了，這事也的確挺讓我頭疼的。我實在是想不起來當年發生那件殺人案時的事，每當去想時就有種強烈的驚悸，讓我更加確認了我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紀小無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目光逐漸堅定。“我不想通過遺忘去逃避過去。而且......那件事似乎還有后文。”

　　反復地思索過后，紀小無愈發覺得陳宇航知道的肯定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甚至可能在當年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究竟是的直覺所致，還是自己潛意識里發現了什么疑點，紀小無也說不清楚，但是她不想放過任何一點可能性。

　　說到底她掌握的信息太少了，這樣兩眼一抹黑說什么都只是空談。

　　蘇鶴鳴眼珠一轉問道：“那你知道還有誰可能知道這件事嗎？如果當時認識你的人現在還活著的話......”

　　紀小無神色微動，不由得直起腰來看向蘇鶴鳴，沉聲道：“的確有個人可能會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