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財寶價最高,光陰似箭斬人的刀。日月穿梭催人老,太陽佛三道金光,把人熬。
自打那日京都守備衙門的案子過后,又過去了十來日。
如今的日子已經是農歷的臘月初六了,再有兩天時間整個靖朝就該過臘八節了。
俗話說得好,過了臘八就是年了。而在臘月初的一場大雪過后,西京城的百姓便放下了手中的活,一心一意的開始著手準備過年了。
此時東邊的天空微微泛紅,時間已經是辰時初了。早在帝國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之時,勤勞且驕傲的大靖百姓便開始了他們豐富的一天。
而美好的一天,大多都是從美味的早餐和令人興奮的八卦開始的。
“嘿,那本《一界之事》你們看了沒?”西京南苑一個小早餐攤內,一道中年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嘴里提到的那本一界之事,乃是如今大靖西京城內最火爆,最受歡迎的小說。
“誒,那些個破小說能有什么好看的。”回應該男子的是一個穿著皂袍的婦人:“你們這些男人啊,天天就想著看小說,也不說幫忙家里干點活。”
“怎么沒干活?”之前說話的那中年男子反駁道:“這都臘月了,咱也該休息休息了。我也沒別的愛好就愛看點書,俗話說得好啊,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我看書怎么了?”
“還顏如玉,還黃金屋?你以為你讀的圣賢之言啊,這些東西你看的那些小說里有么?要是真有,那你也用你的顏如玉、黃金屋,去考個功名來?!贝┲砼鄣膵D人不依不饒:“哼,有給書販的那些錢,給家里的老婆買點首飾,給家里的孩子買點吃食不是更好?”
說到了買書花錢這事,那中年男子明顯不愿再與皂袍夫人爭論,只聽他嘴里嘟囔道:“誒,是啊,現在的書確實是越賣越貴了,那本《一界之事》都炒到兩錢銀子了?!?p> “嫌貴,有便宜的書啊,你看么?”此時又有一人加入了對話:“對了,就那個叫什么《紅樓夢》的,那個便宜五文錢兩本。你看么?”
“咦——算了算了。那本書,文縐縐的我看都看不太懂,哪有許多精力去研究,買回來最后也得是浪費錢?!?p> 而與此同時,就在他們閑談的早餐攤旁,一個穿著破舊棉襖的少女拿著打包好的早餐離開了小攤。
離了早餐攤往西京城外五里路,有一條河流。雖現在是冬天,但是河水卻沒有凍結。而是依舊緩緩的流動著,只是這個時候河里面已經很難再看到什么魚類了。
沿著河岸邊,種有一片桃林。因為已經是隆冬臘月的緣故,桃樹上無論是桃花還是綠葉都早已凋零殆盡。就在這一片枯敗的桃樹底下,盤坐著一個書生。那書生穿著白袍,身旁擺著一把葫蘆瓢,瓢中盛著河里的清水。
而那書生手中則端著本破舊的古書,聚精會神的讀者。只見他時而蹙眉凝視,時而閉目養神。渴了便喝一口瓢中水,累了則望一眼西京城。
這書生模樣的人乃是秦蘇,而他手中拿著的正是那天袁天罡傳給他的《混元訣》。
“少爺,早餐我買來了?!辈贿h處雙雙的聲音傳了過來,只見她提著剛剛從早餐攤買回來的早餐緩緩走來。
主仆二人雖經過那一夜的大吵,但是二人畢竟相依為命多年。在他們之間始終還是有著不可割舍的情感牽絆,所以沒幾天兩人就又都和好了。
只見雙雙走近秦蘇后,看著因為熬夜練功而憋得雙眼通紅的秦蘇,不禁有些心疼:“少爺,勤于練功固然是好事,可也要注意身體。”
可秦蘇像是永遠不知道疲倦的人一般。只見他依舊端著那本混元訣,硬撐著布滿血絲的雙眼頭也不回的說道:“真邪門,這書上說的凝神靜心,氣沉丹田之后便會感應到一絲精氣??墒侨挝以趺磭L試,卻是始終不得法門!”
說到這,秦蘇的神色有些懊惱。沒錯,自從那天秦蘇從袁天罡那接過混元訣之后,他便開始沒日沒夜的練習了。可是世事往往都是事與愿違的。無論他如何嘗試,卻始終都感應不到那一絲精氣的存在。
秦蘇感應不到丹田之內的那股精氣,就更別說后面的內力修行了。現在的他,可以說的連武道一途的門都沒入。
但盡管如此,秦蘇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他也明白,自己本身就不是個練武的奇才,這才短短十多天的時間沒有入門也是正常的。
所以秦蘇不但沒有就此放棄,反而是花更多的時間去鉆研《混元訣》。甚至為了更貼近道家的道法自然一說,秦蘇每日天還未亮便跑來這修行,為的便是親近自然。
“可是再努力的人,也得吃早飯不是么?”雙雙將剛買好的油餅送到了秦蘇面前:“少爺還是快吃早餐吧,待會你還得去文淵閣修學呢。”
雖然這段時間秦蘇醉心武道,可是修學方面也沒有落下。每日吃過早飯后,他便會帶著雙雙去往文淵閣的藏書室看書直至天黑。至于練功方面,則是用修完學后多余的時間。
聽了雙雙的話后,秦蘇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混元訣》,拿起油餅同雙雙扯起了家常:“雙雙,咱們還剩多少錢。書商那邊給了他二十回的內容了,稿費你也得去催一催了?!?p> “少爺,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說一下?!甭犃饲靥K的話后,雙雙將雙手的大拇指放在一塊揉搓:“就是,關于稿費的話事,書商那邊給你停了?!?p> “停了?”秦蘇眉頭一挑:“怎么回事?”
雙雙無奈的攤開了手:“還不是因為你那所謂的腔調,書商說了你的書基本沒人愿意買。”
“為什么?”聽了雙雙這話,秦蘇大為不解:“《紅樓夢》都賣不出去了么?”
雙雙聽了秦蘇的話,重重的點了點頭:“書商說了,你的書文縐縐的,人家都不愿看。”
“還有這事?”秦蘇默然,他當時只想著要把《紅樓夢》那股文人的氣質給寫出來,卻忘了受眾面的問題。確實,如今的書商面向的群體基本是一些看書休閑的人,可《紅樓夢》是一本需要認真咀嚼的書,賣不出去也正常。
“少爺,剛剛我在買早餐的時候也聽說了。”雙雙拿起一塊油餅塞到了嘴里:“和你同期出刊《一界之事》已經買到兩錢銀子了。”
“你說多少?”秦蘇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本雙雙說的《一界之事》完全就是本口水文,秦蘇實在不愿相信這書也能賣到兩錢銀子。
雙雙聞言,伸出了兩根手指,重復道:“兩錢銀子一本,而你的《紅樓夢》是五文錢兩本。那《一界之事》,整整是你的八倍?!?p> “差這么多?”秦蘇心中有些失落,接著說道:“可是賣不出去也得給錢啊,東西都給他了。”
“少爺,我要和你說的就是這事。”雙雙眼神閃爍,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因為我一直覺得少爺的故事都挺好的,所以之前和那書商簽約的時候說好了按賣出書的總價五五分成的,也就是說少爺的書每賣出去一兩銀子我們得五錢,書商得五錢?!?p> 說到這,雙雙小心的看了眼秦蘇,發現他的狀態還好才繼續說道:“可是少爺,咱們的書一本都沒賣出去?!?p> 秦蘇拿著油餅,眼神卻不知看向了什么地方:“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