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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狼傳

第四章:布局

魔狼傳 老嘯月 5249 2023-10-21 03:08:02

  『圣界·永晝郡·郡主府』

  在將嘯月接回郡主府之前,她見到這個小家伙的次數屈指可數。

  第一次,是在小家伙的周歲宴。她本不該去,畢竟那段時間圣魔兩國邊境時常有戰事發生。于理她顯然是不該去的,但她還是偷摸著到了現場。那時,小家伙雖然年幼,但精力卻出乎意料地旺盛。不出半天的功夫,小狼就琢磨出了不少鬼點子并付諸行動,卻又恰到好處地沒有越線,反倒逗得不少人哈哈大笑。

  那會的小家伙歡快,活潑,一如所有不諳世事的貴族少女,鬼靈精怪,無憂無慮。

  第二次,是在暴雨傾盆,滿是泥濘的御幽森林中。

  那一回,封玉騙了她。

  按照信中的約定,本該是她們二人一同出逃,但在約定的地點,她只看到了滿身淤泥和污血的小家伙。她深知傷痕有多棘手,因此她沒有,也不敢繼續耽擱,啟用封玉交給她的一次性法器,把小家伙帶回了郡主府。

  小家伙側臉的傷口狹長,好在并不深,只要處理妥當便無需擔心感染和留疤的問題。但微雪知道,小家伙心頭留下的創傷,注定會比臉上留下的那道更為刻骨銘心。

  微雪記憶中那只歡快的小狼已經死在了那場變故中。很長一段時間,小家伙始終一言不發。她變得陰郁,恐懼,沉默寡言。

  這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生轉變的呢……微雪已經記不清了。她只知道在某一天,小家伙忽然提出了想要習武和修法的要求。這個過去以嬌縱著稱的小家伙在此之前從未向她索求過任何東西,因此她毫不猶豫地應下了。事實證明她的抉擇是正確的——雖然木已成舟,不可能再回到曾經那樣。但至少這個小家伙不再保持緘默。

  有什么變了,有什么似乎沒變。

  微雪靜靜地端詳著眼前依舊稚氣未脫的小黑狼。不知不覺間,她已經照顧了她二十年。一時,她的心中不免感慨萬千。

  不可否認,小黑狼的樣貌與她父親一般無二。他們都通體深黑,雙眸幽藍。這毋庸置疑,但也僅此而已——雖然她和暗夜接觸得并不多,但她私以為,嘯月在秉性和神態上,應當是更似其母。她太熟悉封玉的為人,自然也清楚嘯月的。因此,有些問題其實不需要問,她也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問。

  她需要知道,這小家伙目前是否有這個能力和頭腦。

  “說說你的判斷吧。”琥珀色的眸平靜如鏡,“亡夜的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了,不是嗎?”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

  『圣界·月蝕城·神狩林』

  江瑯慶幸在這一次的狩獵大會中帶上了海煙和夢火,雖然相對于他們的同類而言,他們只是小龍,但塊頭已經足以讓其他狼望而生畏。

  但總有些家伙是例外。

  她的余光捕捉到了熟悉的赤褐色身影:江宇,她的親弟弟。在享受過眾人的贊嘆之后,他騎著比海煙和夢火要大得多的銀龍,不疾不徐地向她靠來,“打算和我來場比賽嗎?姐姐大人。”明明是一句看似友好的疑問句,但語氣聽起來并不算友好,“瑯鈺已經等不及了。”像是在回應他的話,銀灰色巨龍重重地吐出大口灰煙,這又換來了周圍的陣陣驚呼。

  狼境范圍內的龍并不多,狼族中通曉馴龍之道的則更是少之又少——他們江氏恰好是其中之一。再加上這次帶龍的又只有他們兩個,也難怪會招來周圍艷羨和好奇的目光。

  江瑯知道她的好弟弟一直將她視為潛在的競爭者和威脅者,他處處與她針鋒相對。雖說江瑯并不在乎這家主之位,從沒把這小子放在眼里,卻也不意味著她能就這么忍氣吞聲,“等你什么時候騎的是你自己馴的龍了,再來和我談比試。”

  瑯鈺原先是他們的祖父的龍,在祖父去世后就傳給了江宇;而海煙和夢火不同,是她一點一點撫養長大的。

  這套江宇的臉瞬間黑了幾個度。江瑯不再看他,長吁了一聲,示意身下的夢火和一旁的海煙轉向別處。

  “咻——那小子估計要被你氣死。”

  一頭雌狼一邊吹著口哨,一邊試圖安撫她的棗紅馬,好讓它靠近江瑯。可無論她怎么驅動韁繩,棗紅馬都只是反復踏著地面,不愿再靠近半步。“膽小鬼!”努力了半天的雌狼笑罵一聲,索性從棗紅馬身上下來。

  “好久沒看你帶他們出來了。還記得我嗎?海煙。”相對于其他人雌狼倒毫無懼色,試圖靠近海煙。

  是文臣桑洛的獨生女,桑雪。

  相對于桑雪的熱情,海煙就顯得不這么友善了。淡藍色飛龍的雙翼半展,喉嚨深處不斷地發出低吼示警。那雙猩紅似血的眸中,漆黑的瞳仁閃著不寒而栗的光。江瑯毫不懷疑,只要桑雪敢再進一步,海煙就敢咬斷她的脖子。

  “要是你再上前,我可不保證他會不會給你來一下。”江瑯可不想鬧出狼命官司,“你應該不想讓你自己成為今年狩獵大會的‘開門紅’吧?”江瑯猛地揚起脖子,發出短促的嗚嗚聲的同時,上下顎一張一合,令牙齒發出頗有節奏的碰撞聲。

  聽到指令的海煙觸電般地縮了縮腦袋,扭頭和江瑯對視了數秒。最終,他妥協地別開了視線,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嗯哼。畢竟,我很惜命。”

  熱臉貼了冷屁股的桑雪像是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回過身去,調整起馬鞍和韁繩,“話說啊,你知道今年狩獵大會的獎賞是什么嗎?”她輕描淡寫地問道。

  江瑯皺了皺眉,“這種事你與其問我,倒不如去殿下那探探口風。”

  桑雪聞言,歪了歪腦袋,“我可不敢,要是到時候被套上攀附王族的名義就不好了。”湛藍色的眸宛若平靜如鏡的潭水,雖毫無波瀾,卻深不可測,“江大小姐可不一樣。畢竟整個王城可都在傳,王上有意為你同殿下賜婚呢。”

  江瑯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身為輿論的主角,她自然對這件事有所耳聞。與王族聯姻——這確實像是她父親會做出的事情。畢竟當下圣狼王膝下僅有一子,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將她送進宮中。在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有利于讓江氏在朝堂上進一步站穩腳跟。

  畢竟他們江氏一族是半道出家,從前就算有著馴龍的手藝,也只是負責看養,照顧邊陲軍隊的坐騎,說白了就是個“馬夫”。直到后來她父親得受金亦楓的賞識,才提攜進了王城,一路高升至今,已官拜至上將軍。

  然而,王城最不缺的就是勢力盤根錯節的貴族,就算江氏有著一定的威望,馴龍的手藝和與舊日的情分,也遠不及那些老貴族的千百年來攢下的財,權來得有力。

  如果說那群老貴族是沙漠中的白楊樹,那江氏就像是風滾草,只能隨風而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墜入萬丈深淵,榮耀不復。

  站在家族的立場,她對父親這么做無可厚非。但就她個人而言,她只覺得屈辱與不甘。先不說她對金亦濂全然不感興趣,她也不愿就此淪為她父親仕途上的墊腳石。她寧可在戰場上金戈鐵馬,快意恩仇;也不愿在深閨中碌碌無為,荒度余生。

  好在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她還能從長計議。

  江瑯一邊在心里盤算著,嘴上一邊回敬,“妄揣圣意可是大忌,桑氏世代在王城為官,桑小姐應當比我更清楚才是。”

  “倒是多謝江小姐提點了。”桑雪報以一笑,語氣聽起來很是真誠。但江瑯卻實在是覺得不自在。

  這就是她不喜歡和桑雪打交道的原因,看似人畜無害的話語中總是暗藏鋒芒。雖然她很不愿意承認,但不得不說,桑雪的性格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和她的很像。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山不容二虎”吧。她想。

  她不再打算繼續和桑雪糾纏,隨便敷衍了幾句官話后。江瑯扯了扯韁繩,正示意著夢火挪向別處時。身側的桑雪又不疾不徐地開了口。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江小姐這一次居然沒有和郡主府的那位小姐走一道。”

  郡主府的小姐?這關她什么事。整個圣界的郡城多了去了,她打過交道就算用四只爪子都數不出來。

  等等。

  她指的該不會是……

  江瑯驚詫了幾秒,遂覺好笑。無論是微雪郡主還是淺滄,這幾十年來從不會在這種非必要出席的場合露面。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說的是哪位小姐?”出于禮貌,江瑯隨口回了句。

  桑雪沒有回答。她利落地翻身上馬,視線卻看向了與自己行進路線完全相反的方向。出于好奇,江瑯順著桑雪的視線望去。

  然后她便怔住了。

  見鬼,太陽真從西邊出來了?

  江瑯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然后再瞇眼細看,有著標志性的深黑色皮毛少年狼,身邊還跟著一頭半大的白金色獅鷲。確實是淺滄無疑。

  今天是刮的什么風,居然能把淺滄吹到這種地方來?

  狩獵大會本身顯然是沒這種吸引力的,畢竟前幾年淺滄從未現身于此。難道說她是沖著獎賞來的嗎?可目前獎勵似乎也沒透出半點風聲。

  什么金獎銀獎這么有吸引力?

  江瑯若有所思。

  -

  『圣界·月蝕城·圣殿』

  現在不過堪堪入秋,空氣中就已經透出了絲絲涼意。秋風自窗口灌入,探進她那身尚未增厚的絨毛間。微雪只是緊了緊身上的鹿皮斗篷,卻沒有把簾子放下。像是單純的欣賞風景,又像是要將這一切深深地印入腦海般,她靜靜地觀察著王城大街小巷的每個角落,凝視著每一點風吹草動。

  她有數十年不曾回過王城了,時過境遷,過往種種從記憶深處破土而出,占據著她的意識,一時不免令她有些恍惚。

  大哥微雩雖然因為她是家中幼女,慣會寵著她,每每有新奇玩意兒也總會先給她一份。但他到底是被父王寄以厚望的繼承人,總是活得忙碌,因此,她同那不學無術的二哥反倒是更親近些。在年少時,她總是和二哥微霖偷摸著溜出宮玩,在街上四處游蕩。

  “哥,我想吃那個。”為了掩飾身份,他們不似在宮內那般以“王兄”或“王妹”互稱。

  微霖睨了她一眼,“出門前喝了一碗肉粥,剛剛在街上買了十串肉串,一包果干,三塊肉餅,一杯果酒。”他指了指他那本該鼓鼓囊囊,現在已經干癟得不成樣子的錢袋,痛心疾首,“你什么時候吃了個黑洞?”

  她無辜地眨巴幾下眼睛,“畢竟大哥現在不在,你也不能吃這些東西,就當是我連你和大哥的那份一起吃嘍。”微霖體弱,胃也格外金貴,基本受不住街邊的那些吃食摧殘。每次都只能眼巴巴地聞著味看著她吃。

  不出意外地,她的后腦勺被微霖來了一下,“小兔崽子。”他笑罵一聲。

  兩個人嬉鬧的聲音漸漸在腦海中模糊,慢慢地淡去。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微雪已經記不大清了。正要細想,她的余光瞥見前方的車簾被撩起,車夫從前窗探出。

  “郡主殿下,到了。”

  “嗯。”

  微雪將思緒從回憶中抽離,不咸不淡地點點頭,“去老地方等我。”

  “諾。”

  微雪將綴滿鷹羽的長袍披在了身上,用金質的徽章別在身前固定——那是他們微氏一族的族徽:迎著風暴展翅的蒼鷹。整飾完畢后,她不疾不徐地下了馬車。不出所料,她前腳剛下車,后腳就有禁軍的護衛迎了上來。

  唔,這個“迎”或許并不恰當。

  “郡主殿下。”后者在看清她的樣貌后,神色明顯不自然了起來。行過禮后,他支支吾吾了一陣,“近日是秋狩大會,王上輟朝三日。未經許可,就算有官職在身也不可進入圣殿。”

  果然。

  對于這種情況,微雪早有預料——這也是她難得著正裝出席的原因。“你誤會了。我不是以郡主的身份來的。”微雪眉眼微微彎起一個弧度,指了指自己胸前閃閃發亮的徽章,“身為先王的王女,回自己家看看,有什么問題么?”

  “可是……”

  “先前王上……”提及稱呼時,微雪短暫地頓了頓,眉梢不易覺察地擰了片刻,“雖然給我下了禁足令,可從未撤銷我的身份和頭銜。換句話說,我依然是王室成員,自然也有進出圣殿的資格。”

  “你不讓也行,不過嘛……”

  悠揚的語調戛然而止,微雪的面上依然帶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但眸光卻格外銳利,無形的貴族氣場悄然散開,這讓本就緊張的侍衛更是頭皮發麻,就連尾巴也緊緊地夾在了后腿間。

  “是屬下冒犯了。”

  他似是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和身后的同伴對視一眼后,不約而同地為微雪讓出了進門的路。

  微雪贊許地點了點頭,給兩側的守衛一狼兩枚金狼幣。恩威并施——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侍衛咽了口唾沫,左顧右盼一陣后,小心翼翼地把金幣揣了起來。在確認微雪已經走遠后,最先上去搭話的侍從戳了戳他的同伴,低聲呵斥,“愣著做什么,快去稟報王上。”

  這次的秋狩去的只有圣狼后何夜沐言和大公子金亦濂。身為圣狼王金亦楓以政務繁忙為由,這些天在圣殿內閉門不出。

  “為什么是我去!”同伴不滿地一陣齜牙咧嘴。

  “剛剛人是我應付的,現在輪到你了,快去。”

  “那是你放進去的,你自己去跟王上解釋。”

  “我入職時間比你長。你去!”

  ……

  留在圣殿美其名曰是為了處理文書的金亦楓此時正倚在窗邊閉目養神。不過,與其說是養神,倒不如說是勞神更為恰當。他的眉心幾乎攏成了一座小山,呼吸時疾時緩,怎么看也不像是在休憩的樣子。

  他確實很煩心。

  在踏上這個位置之前,他自以為已經做好了所有心理準備。可直到現在,他終于意識到什么叫高處不勝寒。

  與他同床而眠的妻子不過是鞏固雙方權勢的棋子;他那唯一的兒子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愈發渴望他的權力;其他權貴也不過是看在他當下的地位和權力,姑且選擇臣服于妥協。而他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卻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被他親手從身邊推遠。

  他看似坐擁天下,實則一無所有。

  本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微雩沒戰死沙場,如果微霖沒有徹底淪為廢人,如果微刃沒有選擇他,如果微雪……

  呵,他在想什么。

  金亦楓的唇角彎起了一道諷刺的弧度。木已成舟,早已沒有所謂的“如果”。

  篤篤篤。

  在金亦楓心煩意亂之際,一陣輕輕的敲門聲便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金亦楓眼簾稍抬,望向了門口。

  “進來。”

  近衛推開了房門,深鞠一躬后,畢恭畢敬地說道,“王上,微雪郡主執意要進圣殿。門口的侍衛實在是拗不過,在一炷香前已經把人放了進來。”

  金亦楓睫羽輕顫,他垂下眼簾,爪子輕輕敲著桌面,一言不發。

  “王上……”

  近衛隨侍金亦楓多年,自然看得出金亦楓今天的情緒不佳。他觀察著金亦楓的反應,小心翼翼地問道,“您要我們……怎么做?”

  像是在思索些什么,狼爪定在了原位。過了半晌,奶綠色的眸重新看向他,神色中卻多了些許疲憊,和某些他讀不懂的心緒。

  “隨她。”

  他只是這么說道。

  這是個意料之外的答案。近衛怔了怔,但身為臣屬,他不該隨意對君王的決策評頭論足。于是,緩過神來的近衛只是畢恭畢敬地彎下了腰。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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