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涵空，山照市。西漢二疏鄉里。新白發，舊黃金。故人恩義深。

　　海東頭，山盡處。自古空槎來去。槎有信，赴秋期。使君行不歸。”

　　————————蘇軾

　　陳白去尋找自己的東西去了，沒有人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他會不會來，他回來后有什么不同，他回來之后會做什么。他就像是一個不歸客。

　　過了今天望不著明天，陳白好端端的干什么走啊？自毀前程啊？

　　林亦安收拾收拾東西，搖搖頭。

　　他不是想走，留在這里的話沒有事情但至少可以住在這里，他閑著總找不到事情做，他想回到家里幫妻子打理打理店鋪。工作的時候嫌累，閑下來后卻又得去找新的事情。

　　他把最后一件外套使勁地塞向行李箱，沒有塞進去。

　　“安叔，我來幫你吧。”門口的服務人員蹲下，相幫安叔把衣服塞進箱子。

　　林亦安扶他起身謝絕了。他幫這個小伙子整理了衣冠，拍了拍他，“陳總如果回來，我就回來。”

　　林亦安拿起了那件衣服，披到了身上。走到了自動門面前，門向兩邊打開。

　　林亦安就停在門前面，又回了回頭看了看自己工作的地方。

　　服務人員再度上前問起，“安叔，你忘拿東西了嗎，我去幫你拿。”

　　安叔抹了抹自己的嘴唇，低下頭有些尷尬，“和你們相處這么久，走的時候也沒給你們準備些禮物什么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說什么呢安叔？反正你不是自己也說了嗎，陳總回來后你就回來。”

　　“是，是。”林亦安低下頭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走的時候肩膀上的衣服顛了幾下，掉到了地面上，沾上了重重的一層灰。

　　林亦安好想沒有感覺到一樣，繼續往前走著，任由后面服務生怎么呼喊也沒有回頭。

　　他什么也沒有感覺到，只是拽著胸口那封辭退信，漫無目的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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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天則接起了電話，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這個聲音是他一個不想聽到的聲音。

　　如果這個人真的消失了，其實也就皆大歡喜了。

　　但是這通電話的內容又讓他不淡定起來。

　　“有什么外來企業投資的電話轉接給我。”董天則站起身來滿公司轉悠。

　　“你，把股價掛的高一點，使勁高！”董天則拍了拍管理證券的小伙子。

　　“啊？”小伙子覺得自己好想聽錯了。

　　董天則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他看到了希望，又從希望中感到了絕望。

　　那一個消失了的人，他覺得他可以取代的人，現在竟然還能撼動住整個局面。

　　他擦了擦汗，倒了一杯水，他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般。

　　“董總，這..今天怎么了，剛設立的投資項目就有三家找來了，這...？”

　　董天則長閉眼睛，“聯系一下，找時間談一談。”

　　陳白不止在這個公司里有資金。

　　他還有相當充裕的一部分資金說服了那些投資者。

　　甚至......

　　“董總，掛的高價都賣了出去！”

　　“再掛，高價掛！”董天則看起了大屏幕。那一道弧線正在直線往上上升。

　　“這....”

　　“你不要管了，資金最重要。”

　　董天則站了起身，走向辦公室。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翻什么，仿佛只有找東西才能抹平他急躁的情緒。

　　“老板，掛的全部都賣掉了...還要再掛嗎，如果繼續操作就屬于異常現象了。”

　　董天則還沒有聽完，就發瘋似地大吼：“賣賣賣！我們就是碰著了個好機會就賣了，我們違法了嗎？要有問題也是對方的問題！”

　　“是...好的”

　　董天則扶著腦袋，滿腦子都是陳白二字，所上的火也突然漸漸消去。

　　“等等，你先別去。”董天則喊住了他，拿起了自己的電話，向今早打來的那個電話打去。

　　接通了。

　　“我以為你會用公共電話亭。”

　　“我用什么你也查不出我位置的，你倒是繼續拿錢啊。”

　　“你要買到什么時候，我怕出事。”

　　“我賭我不會出事，你繼續吧。”

　　對方掛斷了電話。

　　“繼續...吧”

　　董天則站了起身，徑直向公司的食堂走去，在十點半，這個還沒有人去吃午飯的時間。

　　他只是想一個人呆一陣子。

　　這個人太可怕了，可怕到董天則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陳白，有你就真的沒有我了。

　　董天則要了一份雞蛋，這個點還沒有做好飯，于是他拿了一個雞蛋就走了，這枚雞蛋，在他走出二十米時又被丟進了垃圾桶。

　　三點鐘，收盤后。

　　董天則看了看外企的明細表又研究了一下那一串串數字。

　　好像一切起死回生了一般。

　　更可怕的是，無論以后遇到怎么樣的麻煩，一通電話總能把他們救起來，而這筆錢，他真的想不通陳白在企業之外還有多少資金可以挪用。

　　他必須要除掉陳白，必須。

　　更因為陳白已經知道了董天則想除掉他。

　　因為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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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清坐在臺下，不可思議地聽著今天的會議。

　　董天則說的十分隱晦，“天無絕人之路”“有志者事竟成”帶過了這次起死回生。

　　“感謝大家長久以來對陳氏企業立下的汗馬功勞，讓陳氏企業建立了良好的信譽，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有人能來幫助我們”

　　卓清扶著下巴，他猜到了這是陳白在搞的事情。

　　不可能沒有紕漏的，這么些錢，一定能查出個什么所以然。

　　他管理財務，如果寄一份報表給梁嘉明的話一定會得到很多的信息。

　　他有這個把握。

　　卓清之前一直是陳白的人，只不過一年前梁嘉明把他收買了過去，說白了，只是一個認錢的人。

　　讓他奇怪的是，他與梁嘉明能進行那么多交易，就證明他的錢很大一部分是不合法來的，可是陳氏企業這些明細里的錢都能找到來源，背后一定有一個很龐大的系統支撐起這一切。這一點上他并沒有騙阿杰。

　　他決定以后的資料都要向梁嘉明漲價，絕不妥協，他值得起那個價。

　　晚上去喝一杯。還可以拉著阿杰講這些故事，阿杰就像是他的一個傾訴對象，除了他被收買了什么都可以說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阿杰是個很簡單的人，對他說什么都不會構成什么威脅。

　　在此之前，他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他得給梁嘉明打一通電話，當然了，一開口就要明碼標價。

　　“梁哥，你猜我今天給你什么好消息？”卓清打通了電話。

　　“好消息你不剛剛已經打電話跟我說了嗎？”

　　“啊？沒有啊，這是我今天第一通電話啊，那是什么時候？”

　　“一個小時前。”

　　“是我的聲音嗎？”

　　“是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