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布遮蓋視線的一刻,外面如潮水般涌來的黑暗也被一同隔絕,那些黑暗中蠢蠢欲動的模糊影像也在杜航視野中消失。
當然,杜航清楚那些東西不會就此消失,它們和自己只是隔著一層布的距離。
至于這輛車,他不認為這樣的凡物可以阻擋那些未知恐怖。
一縷縷淡淡的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本來光線昏暗的車廂變得亮堂起來。
杜航注意到上那密布的符文,它們紋路繁復,排序嚴謹,似乎有著某種特定規律。
這絕非前世那些所謂大師手中糊弄人的鬼畫符。
杜航正認真的研究符文,一旁的女孩忽然朝他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你耳朵里的東西可以拿出來了。”
塞在耳朵里的黑棉絮可以隔絕外面的魔音,但沒有完全封閉聽覺。
說話的聲音大一點還是可以聽清的。
女孩跟他要棉花了,外面的聲音已經消失了嗎?
他有些疑惑的看過去,發現對方耳朵里的棉絮早已拔除。
對方是能捉鬼降妖的高人,她既然都這樣做了,自己這個新人小白當然不用懷疑。
這樣想著,杜航動手去拔耳朵里的棉絮,只是出于之前的恐懼,再拔下第一個的時候,他稍微停頓了下,側耳去聽外面的動靜。
聽了一陣,果然什么聲音都沒了,這才放心的拔下第二個棉絮。
看到這一幕,女孩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你剛才作死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現在怎么變得這么畏首畏尾的?
也不想想我布下的這座陣法是干什么用的,別的不說光阻隔魔音的效果也不是這區區無心棉可比的。如果連陣法都被突破,你塞再多這玩意也沒用。”
女孩語氣一如之前的尖酸,不過這次卻是表現的很有耐心。
杜航心中了然,原來外面這層黃布是女孩布下的陣法,只是不知道這陣法能不能擋住外面的詭異。
心里想著,他已經把兩團棉絮都拔了下來,順勢遞給一旁的女孩。
出乎他意料的,女孩伸向他的那只手一下子縮了回去,遲疑了下,淡淡的朝他吐出三個字:“送你了。”
送我了?
這毒舌美女怎么突然對他溫柔起來了,不對,她臉上怎么是那種嫌惡的表情,還有明明她的手已經伸了出來,為毛像觸電一樣抽了回去,連帶著身體也向旁邊挪開好幾寸。
杜航疑惑,但不論如何,這無心棉能阻隔那擾人心智的聲音,總歸是個不錯的寶貝。
送給他,他當然樂意。
“既然姑娘這么豪氣,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杜航滿臉帶笑的說了一句場面話,就準備把那兩團無心棉裝進口袋里。
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兩團無心棉上時,終于明白女孩為什么是那么嫌棄惡心的表情了。
可能是剛才他恐懼之下把那棉絮塞的太深,拔出了的時候上面沾滿了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黃褐色耳屎。
這樣惡心的場面別說生性愛干凈的女生了,就連他這個大老爺們也有些受不了。
女孩沒當場吐出來就算是定力十足了。
杜航在心中吐槽,他為前任背兩次鍋也就背了,畢竟占了人家的身體,擦屁股這種事是必須的。不過這位前任同學的個人衛生真是讓他沒話說,當著一個女孩的面出這種洋相,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不過,就因為這點事把兩件到手的寶貝扔了,這種敗家的事他可干不出來。
他硬著頭皮,當著女孩的面用手指把粘在兩團無心棉上的耳屎一點點的撥弄下去,最后裝進口袋。
整理好這個,杜航抬起頭來,發現女孩正目不轉睛看著他。
即使杜航的臉皮再厚這時也不禁露出尷尬的神色。
“總歸是件寶貝……就這樣扔了怪可惜的。”
他訕訕的解釋道。
女孩的關注點根本不在這上面,此時她面色出奇的平靜,那雙水波流轉的大眼睛輕輕眨動了兩下,說出一句看似無關的話:“我叫程菲,是一名靈修。你叫什么名字?”
對于女孩靈修的身份,杜航心中早就有大概的猜測,畢竟他能從原主的記憶中了解到一些相關信息。
這個世界能對付鬼的人只有兩種。
一種是靈修,是靠天地靈氣來錘煉自身,中規中矩,循序漸進。
一種則是詭修。
這種修煉方式就比較極端,一般的運用巫毒蠱降或是蘊養小鬼一類的旁門邪術提升修為。更有甚者,為了獲得厲鬼那強大的力量,不惜在自己身體里種鬼。
這女孩雖然嘴挺毒,路數卻正的很。
她是靈修杜航一點也不奇怪。
對于她的名字,雖然杜航一直很想知道卻沒機會問。
但現在她自報家門的舉動總讓人感覺畫風不對。
而且還有心思還問他的名字。
外面可是被那詭異黑暗層層包圍著,是風輕云淡淡的談這種問題的時候嗎?
不過被問起,杜航還是很有禮貌的答到:“在下杜航,是一名靈異作家,很高興認識程小姐,程菲這個名字很好聽啊。”
被人夸獎,身為女生總是會有滿足虛榮心的快感。此刻,一向毒舌的程菲臉上也露出一抹淺笑,她對杜航說。
“杜航,靈異作家,這就是你今晚來這里的原因。”
“嗯,我是來這里采風的。”
杜航算是實話實說。
稍微一頓,程菲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她俏臉上神色轉為凝重:“我跟你說這些并不是有閑心聊天,而是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今天的事情有些出乎我的預料,咱們有可能走不出去了。”
走不出去了?
形勢已經發展到如此嚴峻的地步了?
聽著程菲的話,杜航有種交代遺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