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郎可好
半響后,底下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時染和封千里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動。
他們的聽覺放大了無數倍,周遭本就安靜,感染者的吞咽聲如空谷里回響。
這會兒縱然腦袋正挨著時染的柔軟處,封千里也沒法想更多了。
他的手背上搭著時染的手,都在這一瞬如觸到了錐心的寒意。
正常人的吞咽聲哪有這么大,感染者的厚布底下莫不是只剩下器官了?
他們如同挨著人的喉腔處,居然能從吞咽聲中清晰辨別出吞下去的東西被嚼成了什么模樣。甚至以為已經聽到了腸子蠕動的聲音。
這么等下去不是辦法。
“少主……唔。”封千里才出聲,時染就捂住了他的嘴。
吞咽聲停了。
時染和封千里對視,捂著他嘴的手直接牽住了封千里的手,手臂到胳膊的肌肉線條緊張地繃起。
塔下傳來輕微的怪響。
封千里反手跟時染交握,帶著人退到了塔邊。
下一瞬,半人高的影子禿鷹似的立在了塔上,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兩。
時染和封千里是悚然的。
它……暫且不知道是不是人,背著光,看不清前面。
時染驚愕之下甩了道并無殺傷力的紅雷,紅雷噼啪作響,映亮了影子上濁色里漫著沼氣的眼,以及蓋著血肉的沾血厚布。
蒼天。
是感染者。
時染和封千里不寒而栗。
作為最開始就發現感染者的人,時染清楚地記得他們初感染時的模樣,她確認過,里面所有人都是最簡單的百姓,沒有任何一人修行過靈力,否者她也不會放心地堂而皇之地弄這么個結界。
試問一個普通人,要怎么在瞬息間爬上三尺高的塔?
一切不尋常的背后都有未知的可怖,封千里把時染拽緊,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
感染者似乎有些兒困惑,渾濁的眼忽而轉動起來。
“少……少主?”
時染沒吱聲,她倏然記起陸將軍等人與感染者對視后產生的異態,尚來不及思索已經避開感染者的眼捂住了封千里的。
含混不清晰的血淚從感染者的眼珠子中滾滾流出。
“少,少主,蕭郎……蕭……郎,還,還好,嗎?”
她說話尤其費力,聲音像石子刮在地板上,老態龍鐘都比之和緩。
時染啞然,凝眸盯著感染者眼睛以下的身子,血珠子滴到那里就會被厚布吸進去。
她原以為,聽到的第一句話該是,少主,救救我亦或者是放我出去此類的。
蕭郎……
新城百姓那么多,時染不記得每個人。
姓蕭的人家倒是少,貌似是個買鹽的商鋪。
蕭家孩子多,時染不知曉她說的是不是這個鹽鋪,也不知曉說的是哪個蕭郎。
她不急著走了,按捺著封千里的手。
擁著自己的人情緒波動那么明顯,封千里心中暗嘆著,手指勾著她的手安撫她。
“蕭……郎……”感染者見時染不回答,又費力的要再問。
“他。”時染打斷她,閉上了雙目:“他很想你。”
她居然不敢直面這種悲戚,不敢面對感染者得知消息之后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