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離沒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著輪椅之上的伊麗莎白夫人,同時努力平息自己大腦中殘存的幻覺。
“對不起,我已經忘了,你恐怕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吃過什么東西了吧,想不要來點茶水,再來些小蛋糕?”
說完,也不等屬離再說什么,伊麗莎白夫人向著門口招了招手,那扇大門便應聲打開,一個穿著翠綠色外套,腳上穿著小牛皮靴的金發男孩端著一個木制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擺了一個骨瓷的茶壺以及兩個透亮的茶杯,精致的糕點擺放一旁,看上去格外誘人。
那個男孩小心地把托盤放在木桌之上,然后拖到了屬離手邊,整個過程之中,就這么任由那扇大門敞開著。
但是屬離的靈性蜷縮在他的精神世界之中,仿佛他整個人都被隔絕在世界之外。
冷汗不知何時已經浸透了屬離的后背,在無法看到的普通人無法觸及的超世界之中,他與伊麗莎白夫人的對抗徹底失敗。
侍從終于為兩個茶杯斟滿了紅茶,然后無視著周圍詭異的寂靜倒退而出,最后關上房門。
“半個月?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
但是伊麗莎白夫人沒有回答:“你應該在完成任務之后盡快回來的,何況還憑空惹出那么多的事端。”她把手杖輕輕靠在輪椅之上,然后端起了茶杯:“你對于荀齊他們所做的事情已經遠遠超過了內閣所能夠忍耐的極限,他們把這個看作是一次政治暗殺。”
屬離繼續靠在床沿之上一動不動,他僵直的雙腿已經有些麻木,但是他把這個看作是自己僅剩的一些反抗。
伊麗莎白夫人夫人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去見了洛月白,也猜到你們最后會不歡而散,但是我沒有想到你會前往日暮山脈,進入隱世界的入口,最后又完整歸來,你在那里經歷了什么?”
“你難道不應該先問我,在那個墜星大荒原的地下遺址之內發生了什么麼?”屬離的手指不自覺地抓住床單,感覺到眩暈再次襲來。
“你的確應該先吃點東西,如果你還感到頭暈,應該是藥劑的后遺癥還沒有過去。”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屬離咬著牙再次問道。
“我把你帶到這里來,為了抑制你的靈性,所以對你注射了藥劑。”伊麗莎白夫人的語調依舊是那么淡然:“不過看來藥效不是十分穩定,而且后遺癥也比想象的大一些。”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已經一無所有!”屬離突然突然向著伊麗莎白夫人沖去,但是一股電流自他腳底倏地騰起,在肌肉的痙攣之中,屬離再次摔倒在地,忍不住全身蜷縮在伊麗莎白夫人的腳下。
“我只不過想幫你完成最后的任務而已,把那顆彌晶交到我手上。”
痛苦與憤怒不斷沖擊著屬離的內心,但是短暫的刺激之后,他的話語全都被堵在不受控制的聲帶之中。
“你知道……你知道……”
屬離的話更像是無意識的嘶吼,但是這次伊麗莎白夫人卻回答了他的話:“我不知道這一點,不知道那里會有殘存的影族。我知道你一定認為是我推動了這一切,但是我為什么要害你?
我不是全知全能的,我只是猜測出那一片的古代遺址十分重要,我只猜到那里可能會有我需要的東西,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一個陷阱。你告知我荀齊向你展示了一片沒有經過發掘的遺址,于是我同意了,我錯了。”
屬離感覺到自己的眼淚與口水全都不自覺地流了出來,電流的刺激似乎更加加劇了他的眩暈。他掙扎著坐在地板之上,扭動著重新靠住床沿。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是那么可悲,在伊麗莎白面前,他的無助被再次放大。
“你知道麼,那些影族是我拿到彌晶之后再出現的,它們是因為我取走了晶體,才對所有人下手的!如果我當初沒有動那塊晶體,就永遠也不會有人死去。這些都是因為你的命令!”
伊麗莎白夫人皺起了眉頭:“影族與彌晶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北方軍區已經清理了那片地下遺址,那里正好有一處通向隱世界的裂縫,那里出現的魔影只是一個巧合。”
“殘酷的巧合。”屬離諷刺地說道。
“不管如何,你至少完成了你原本的任務。我不會再向你要求更多,我甚至可以向你賜予特赦,雖然薩托里斯不會滿意。”
“只要你告訴我,你從那塊彌晶之中得到了怎樣的知識。”
“知識?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問他呢?”
“他?你是說你可以和彌晶交流?那塊彌晶具有意識?”伊麗莎白夫人的話說的很快,也很重要。
但是屬離卻因為眩暈而幾乎無法思考,他無妄地把床單從床上扯下,然后沉沉地倒下。
伊麗莎白夫人再次沖著門口招了招手,那個青衣的侍從很快走了進來,然后把屬離扶到床上,他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拿出一根裝滿了藥液的針管,然后刺入屬離裸露的脖頸。
在微微的輕顫后,屬離又一次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