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被鎖鏈鎖住的影族同樣再次開始瘋狂掙扎,但是鎖鏈之上陡然出現藍紅色的高溫電弧,影族猛然抽搐了一下便蜷曲著昏倒過去,不過對于屬離而言,影族的昏倒與否根本難以辨明。
在晃動之中,守衛的機甲士兵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他們分出兩個人重新扶起了傾斜的囚車,剩下的人則擺出警戒的樣子,槍口對準了他們來時的那個通道。
屬離不明白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之前還顯得人流稠密的地方在此時卻如此劍拔弩張,難道這就是在灰袍人那個時代這里淪為一片廢墟的緣由?雖然在心中猜測不斷,但是他此時卻也不敢真的沿著通道前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大廳的震動變得更加劇烈,而囚車的平衡設備也因為超載而失靈,只能無奈地停在原地,在此時,通道深處也傳來某種奇怪的聲響。
這些機甲士兵通過某種更加先進的技術提前感知到了來自通道深處的異常,他們將幾塊金屬塊拼接到地上,頓時這些金屬塊展開內部結構,一座三聯裝的炮臺便出現在通道口,這些機甲士兵也同時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做出了瞄準姿態。
“卡拉、卡拉”
直到這時,屬離才隱隱聽到那奇怪的聲響,如此熟悉,也如此令人厭惡,一股酸澀腐敗的味道似乎透過濾息器,縈繞在鼻尖——這是影族的氣息。
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這些機甲士兵冷靜地面對著逐漸接近的影族,炮塔同時開始充能,強烈電離時發出的電弧在炮口一閃而逝,然后湛藍的電漿粒子束猛然射出,強烈的光子散溢使得屬離眼前一片發白。
幾秒之后,粒子束停歇,炮臺再次進入充能,而影族的氣息已經消失得一干二凈,在如此強大的火力面前,影族的進攻似乎僅僅是一個玩笑。
但是這些機甲士兵沒有放松警惕,他們的槍口依舊指著此刻已經融化大半的通道,而大廳的震動也從來沒有停歇。
沒有絲毫的征兆,堅固的地板突然軟化,就像是一鍋煮沸的奶酪,難以維持形狀,炮臺的支架深深陷入融化的地板之中,充能過程也被保護機制生生切斷。而那些機甲士兵同樣再也無法保持平衡,在背后推進器的幫助下才沒有陷入地板之中。
而在屬離的“靈感”之中,這些金屬正在因為“靈”的影響而變得異常活躍,雖然這股“靈”并不強大,但是卻近乎覆蓋著屬離所能夠感覺到的任何一個角落。他不得不同樣使用自己的“塑靈”才從那個“靈”中取得一片不受控制的禁錮區域。
也就是在這時,灼熱的火焰從通道深處突然出現,吞沒了所有的機甲士兵,也吞沒了整個大廳。
屬離根本來不及重新塑造一面金屬墻壁來抵擋,但是晶體已經自動漂浮在他面前,幽藍色的晶壁在他面前展開,隔絕了全部的熱量。
等到火焰消退,晶壁消失,那些士兵的機甲布滿了黑色的灼痕,電路短路造成的火花不時在裝甲破損處冒出。而趁著這短短的時間,更多的影族已經穿過了通道,來到大廳。
這些涌現的影族才是屬離已經熟悉的模樣,尖銳的骨刺從各個關節處冒出,金屬的荊棘閃出寒光,伴隨著“卡拉卡拉”的聲響,這些魔影在墻壁間快速躍近。
火焰的威力并不強大,這些機甲幾乎同時開火,被烈火燒灼過的長槍依舊保持著穩定的性能輸出,高斯電磁武器獨特的“嘶嘶”聲響伴隨著飛快射出的動能子彈,阻攔著影族的進攻。
不管是多么堅硬的骨甲,在遠超聲速的子彈面前都被輕易撕碎,那些最為靠近的影族率先被子彈風暴撕碎,它們的殘肢間白色的纖維隨風飄蕩,之后的影族更是難以接近分毫。
不知道為何,看著眼前的影族被屠戮,明明應當感覺到復仇的快感,但是莫名的悲傷與憤怒卻反而涌上心頭。
被鎮壓的十字形此時仿佛在灼燒著傷口,那些侵入血管的白色纖維在緩緩蠕動,既在維持著身體的生存,也在消磨這最后的生機。那些雜亂紛繁的悲傷,仿佛就是從十字形處傳來,同樣也在折磨著作為宿主的屬離。
不知道間隔著千百年的距離,屬離感受著他視為仇敵的影族在被屠戮時的悲傷。
與此同時,那個被電弧擊昏的被囚禁影族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雖然無法分辨出感官,但是它分明就在“看”著躲在角落之中的屬離。在那一瞬間,一股陌生的意識探觸到屬離靈感的邊界,無法辨析的信息從那狹窄的溝通之橋上流通,屬離困惑,并且感到惡心,寄生的十字形成了一個信號轉換器,他第一次感覺到影族意識的存在。
但是只有一瞬,晶體的力量再次鎮壓住活躍的十字形,幾乎被困惑掩蓋的痛苦從身體四肢傳來,屬離斷開了與影族的連接,而那只影族也仿佛失去了屬離存在的蹤跡,繼續在囚籠里瘋狂掙扎。
與此同時,大廳的震動開始平歇,那些機甲士兵甚至沒有離開自己的射擊位置,便幾乎用影族的尸體堆滿整個通道。
最后的影族在此時也開始向后退卻,它們再也無法承受繼續進攻的損失,而機甲士兵們也選擇繼續堅守目前的位置,沒有追擊。
感覺著那股籠罩著周圍的“靈”的力量的衰弱,屬離看向晶體光線的指向,依舊牢牢地指向通道方向。在最后一次警覺地望向影族和那些機甲士兵,確定他們無法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之后,屬離端著自己落后的火藥武器,沿著影族撤退的方向前進。
堆積的影族尸體只是過去殘留的影響,無法阻止屬離的前進,被狂暴的火力摧毀的墻壁在這時卻顯得完好無缺。在跨入通道的那一刻,時間似乎也做出了輕微的改變,影族的尸體消失不見,戰斗的痕跡也消弭于無形,在幾秒鐘的時間后,通道已經恢復了整潔。
當屬離轉過頭去,那些機甲士兵已經不見蹤跡,在大廳正門口,電梯剛剛到達,幾個實驗人員正匆匆走出,一切似乎又回到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