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也不相信他的話,果然,老臣這便回去重重的懲罰這個奴才,好叫他知道亂說的后果。”
唐曦眼中的驚慌雖然出現的短暫,但還是被老于世故的陳庭玉發覺了,他眼中略過一絲笑意。陳庭玉當然知道唐曦的把戲,這在貴族聯姻中非常普遍,他自己曾經就干過這事。
看著躬身退走的陳庭玉,唐曦緩緩的收起了所有的表情,變回了那個冷峻睿智、從容淡定的烽王。
“你怎么看?”
唐曦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神空洞的看著門口。高珂沒有回答大王的問話,他知道大王不是在問他,果然,從屏風后傳出一道淡漠的聲音。
“會咬人的狗不叫,這個人比白興德和錢百川難對付的多,天眼花了七年時間都沒有成功滲透進他的身邊。”
“呵呵~老狐貍。”
唐曦給出了自己的評價,然后看向從屏風后面轉出來的唐輝,看到唐輝手里抓著已經啃了一半的豬蹄,不禁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想吃不會自己去找御膳房做,非要來寡人這里偷吃?”
“給您做的不僅安全而且味道肯定是最好的。”唐輝聳聳肩,給出了自己偷吃的理由。
“滾蛋。”
第二日,唐曦正式向內閣提出王后人選,以陳相陳庭玉的女兒陳梓萱為王后。這一點,大家其實早就達成了共識,畢竟是唐曦曾經親口應允的,內閣和禮部有就算有想法也只得贊成。
其實,在唐曦剛剛登上烽王位的時候,大臣們就上書讓大王早點敲定王后人選,以便母儀天下,教化萬民。
想想看,連君王都不想著早點娶妻生子,那些在朝堂的幫助下堪堪吃飽飯的百姓那里會想這些,而烽國朝堂現在的第一政策就是鼓勵生育。
大臣們巴不得唐曦多納一些夫人、美人、良人,他這一脈人丁太過單薄,除了他,就只剩個唐輝了,而現在這兩個人因為各種原因都還是單身,更沒有子嗣,萬一出了什么狀況,烽國又將大亂。
在唐曦下達旨意之后,內閣便負責起草文件,禮部則負責制冊造寶,并且會同宗人府、內務府,備辦各種用品。而欽天監則正式開始測算良辰吉日,以便“執六禮”。
禮部很快便將一切都置備妥當,就等納采、問名的那天。納采,是六禮中的第一禮,簡單來說就是提親;問名,就是請媒人問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以便測算男女雙方結合是否合適,當然,王族的婚禮是沒有媒人的,一般都是君主任命禮使前往。
這一天,唐曦盛裝打扮,在雍咸宮正殿太極殿隆重登場。身后的高珂手捧詔書,緩緩的走出大殿,來到東側的丹陛上,高聲宣召:
“詔:命親王唐輝為正禮使,次輔司馬良玉為副禮使,前往陳府采納、問名。”
“諾!”唐輝、司馬良玉兩人躬身接過旨意,在高珂的引領下來到禮部大院,脫下朝服,換上禮使的禮服。樂曲聲中,兩位禮使手捧奉節、奉詔在儀仗隊和鼓樂隊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奔向陳府。
此時,陳府所有人員早已等在大門口了,他們接受禮品后,將寫著女兒姓名、簡歷、生辰八字等項內容的“表”呈交禮使,并設宴招待唐輝、司馬良玉二人。席間,三人相談甚歡,幾杯酒下肚,臉色微紅的陳庭玉便做起了月老,不斷的向兩人介紹未婚的少女。
“王爺、良玉,您二位現在也還是單身吧,這可不行啊,大王現在都定親了,你們也得抓緊啊。這狄秋城內的小娘子,老夫是略知一二。比如刑部的劉侍郎,有一個女兒,年芳二八,老夫為小兒選媳時曾見過,眉色如望遠山,臉際常若芙蓉,肌膚柔滑如脂,長的是真好看,如果老夫再年輕個二十歲...呵呵...再比如...”
這人一喝多就容易話多,特別是上了年紀的,唐輝和司馬良玉不斷的輪番勸酒都沒有阻擋陳庭玉做月老的決心。沒法子,二人只得一臉尷尬的聽著陳庭玉介紹各大臣的女兒,這些大臣大多都是陳庭玉保舉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酒足飯飽,看著明顯喝高了的陳庭玉,被仆人抬進內宅,嘴里還不斷的高喊著:
“下次再喝,老夫繼續為你們介紹!”
唐輝、司馬良玉二人面面相覷,相視苦笑,趕忙走出陳府。
陳庭玉被抬出大廳,便睜開雙眼,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意,他命仆人放下自己,瞇著眼看著兩人出府,這才轉身朝內宅走去。
唐輝、司馬良玉出了府便率隊回雍咸宮,將“節”和“表”,交給宗人府,算是圓滿完成了任務。宗人府的宗正唐明旭持節、表,到太極殿復命,而唐曦則向王公大臣“詔告”納采、問名情況。
納吉、納征禮,是六禮中的第三和第四禮。納吉,就是男方家卜得吉兆后,備禮通知女方家,決定締結婚姻;納征,則是男方家以聘禮送給女方家。
這天,唐曦早早的在雍咸宮中舉行相應的儀式,然后再次派唐輝、司馬良玉二人持節帶著禮物和有關文件,前往陳府。
烽王的賞賜,不僅陳梓萱和陳庭玉及其家人有,甚至連家丁、奴仆,也人人有份兒。
司馬良玉帶著儀仗隊給下人們分發唐曦的賞賜,唐輝則將聘禮交給陳庭玉,這門親事算是正式敲定,不可反悔。
夏大陸在這方面和現世古代有著驚人的一致,親事只要正式確立,男人即使在入洞房前有個三長兩短,女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在民間,婚期一到,婚禮必須照樣舉行。新娘子與未婚小姑子,或與一只大公雞拜天地,之后,要么獨守空房,要么與一個木制假人共寢。民間如此,何況王族,如果君主發生意外,那這樣迎娶的王后是要隨著君主一起入王陵的,算是陪葬。
禮畢,唐輝滿臉喜意的朝陳庭玉拱手。
“陳相,恭喜恭喜啊!以后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
“同喜同喜!王爺辛苦了,不若在家中用完午飯再走。”陳庭玉也是滿臉笑容,拱手回禮,并且對唐輝發出邀請。
“陳相太客氣了,我們還得回去向大王回復呢,可不敢讓大王就等啊。”分完賞錢的司馬良玉走了過來,客氣的推辭。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留二位了。過幾日,老夫打算在風月樓大擺宴席,到時候二位可一定要來啊。”陳庭玉大笑著向二人發出邀請。
“一定一定。國丈邀請,我二人怎敢不去,哈哈...”
在貴族圈里,家中有喜事,擺宴邀請各大臣是不成文的規矩,唐輝、司馬良玉作為禮使當然要去,這沒什么好避諱的。
這種宴席,一是為了炫耀自己的威勢,二是為了方便各官員聯絡感情,在這樣的場合是不會被言官彈劾結黨營私的,連內侍總管高珂都會被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