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濕滑而幽深的井壁,幾人躍下井中。
季滄海的耳邊傳來湖水的低語:“先前我們以為這一帶的波動是由于地火暴動產生的,所以才派遣了在附近且擅長水系道法的余風過來這邊查看情況,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你也別自責。”季滄海同樣逼音成線:“這種事情沒人猜得到,誰知道會從地火暴動演變成一個危險源呢?”
“別的事情還不可以推斷,但至少不會是單純的地火暴動。”弱水的身法絲毫不遜色于湖水,提醒兩人。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有人為干預,很難會有把一個感知敏銳的修行者都卷進去的天災。
“踏踏踏”三人齊齊落地,在地上發出輕微的震聲。
底下是一個巨大的地底洞穴,估計是那口井原來的水源,只是不知為何被抽干了。
一個穿著淺藍色裙子的女孩坐在一塊大石頭邊上,既沒有光,也沒有火,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敢呆在這里。
“沒有靈力波動。”弱水的羅盤失去了作用。
季滄海卻愣住了。
那個女孩,不就是當初在明心寺里面的蒲團上打坐的那位嗎?一看身邊,弱水和湖水都祭出了法器,一看就是典型的器修。
“先等等,先等等。”季滄海走到這兩人面前停住:“我認識那個坐在石頭邊上的女孩。”
“你認識?”湖水有些錯愕,原先他還以為這是害的余風道人生死未卜的兇手呢。
“我去問問她什么情況。”季滄海決定去試試。他走到石頭邊上,朝女孩揮了揮手:“喂?喂?還記得我嗎?”
女孩頭也沒回:“記得,你叫季滄海。”
“你們是來找那位叫做余風的道人的吧。”女孩撩起了額間的頭發,緩緩道:“他現在就在下面。”
三人齊齊來到女孩坐著的石頭邊沿,往下看去。先前由于視角偏差,幾人都沒有發覺這下面巨大的一道裂口。
“嘶。”季滄海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只巨大的章魚狀動物在這裂口下的峽谷中揮舞著觸手,拍打著周圍的崖壁,展露著他的力量。
“這是遠古圣人在這里封印下的一只異獸,是蛟龍的異種,稱為卷蛟。”女孩用一種稀松平常的語氣道出這些遠古之秘,沒有絲毫隱瞞:“之前那位道人就是被它的意志外泄所誘,一直到落下才醒悟過來,為時晚矣。”
“意志外泄?”湖水的臉色都變了:“這是一位渡劫期的大能?”
“不算。”女孩解釋:“它生自通天柱斷裂之前,不能用修士的常識去推理,要是論起法力,應該要比普通的渡劫期修士要強上十倍左右,只是它秉持星球意志而生,不會被每千年一降的天道輪回所波及。當初上古圣人將它封印在此,應該是要幫助它開啟靈識,可惜它只開啟了識,卻沒有靈。”
“又開始了。”女孩說道。
一絲微弱的絲竹聲從峽谷的底部慢慢產生,逐漸變大。這種絲竹聲似乎影響了卷蛟的神智,讓這個比渡劫期修士更強的先天異種瘋狂的嚎叫起來。嚎叫之間,一股股混亂的精神波動流出,有天人美女顯化,有佛陀觀音臨天,有白骨骷髏于地,有飛仙之光彌漫。
湖水和弱水只是普通的真一境修士,一下子就被這些異象攝了心魄,就要向卷蛟所在的峽谷走去。
女孩的手上飛出兩枚銀針,一下子釘入兩人的膝宮,限制住兩人的運動。做完這些之后,她轉頭看著季滄海。這個少年當初在明心寺外就能不受那種佛門陣法的影響,那么現在就可以清楚地看看他有什么特別之處了。
季滄海同樣受到了幻覺的波及,身體的感知被完全屏蔽了。不過,他的神識仍然是清醒的,只是似乎不夠強大,不能夠突破這層壁障。
真是難受。季滄海的感知被卷蛟的精神鎖困在識海之內,不能動彈。
“回憶一下你那個時候所經歷的痛苦。”月兔的神識可沒有被屏蔽:“然后嘗試去模擬它。”
“你他媽開玩笑呢?”季滄海的音量都提高了三分:“那可是比千刀萬剮還要千刀萬剮啊!”
“那個女孩的來路有點古怪,有種熟悉的感覺,卻又說不出來,”石頭提醒季滄海:“你最好快點出去,不然萬一出了什么事,你有點危險喔。”
“石頭前輩你看出那女孩是什么修為了嗎?”季滄海問道。
“不算高,堪堪金丹境。”石頭說出了一句令季滄海想吐血的話。
“確實不算高,”月兔也同意石頭的話:“我也看不穿這個女孩的內核,這在普通的金丹期修士之中是不可能出現的。她是你當時在那片小寺廟里遇到的嗎?”
“是啊,可我沒想到她這么古怪。”季滄海沒辦法。
“誒,等等,你說她是金丹境,那我出不出去有什么關系?”季滄海突然明白自己的沒辦法從何而來:“我不過剛剛摸到蛻凡的邊沿,出去了也是一招拍扁的事。”
“沒出息,瞧你那樣子。”月兔鄙夷地說:“不是說好了要快速修行,直接升仙的嗎?現在看到個金丹境就慫了,這還怎么玩?”
“玩不起玩不起,差了兩個大境界,還真當我是絕世天才啊。”季滄海說。
“就算是絕世天才,也沒辦法在十年內成仙的。”月兔說:“說實在的,我一點都不看好你。”
“行!我出去,這就出去。”季滄海被磨得沒辦法,開始回憶那時被沙子研磨的痛苦。一陣核裂變般的精神波動開始向周圍釋放,硬生生的割裂了卷蛟隔著圣人封印所釋放的精神力。
被季滄海硬生生分成三份的神識迅速聚合,重新掌握了這個身體。
他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張貼的極近的俏臉。雖說從整體上看,這張臉只算得上清秀,但細看的話,整張皮膚沒有一絲褶皺的地方,也沒有那種“遠處的風景畫即是近處霉斑”的感覺。
“真了不起。”女子見季滄海醒來,也就退后了一步:“以真一境的神魂力量,居然突破了這個卷蛟的亂識,真是神奇。”
“是啊,除了很痛,就沒有什么別的后遺癥了。”季滄海苦笑著,控制著臉部肌肉不至于痛得抽風。他看了一眼地下躺著的兩人:“他們沒事吧。”
“沒事。”女孩說得很輕巧:“我用銀針封住了他們的膝宮,一時半會是別想移動半分了。”
她又坐回了那塊大石頭上,看著下邊不停翻滾的卷蛟。
“這種異獸,居然能被封印。”季滄海也走到了那塊大石頭邊上,跟著女孩一起觀察著卷蛟的翻騰。若非是隔著一層圣人設下的封印,那種精神波動可能就是毀滅級的。
“不僅可以被封印哦,”女孩嘴角掛起了淺笑:“還可以被殺死。”
“什么?”季滄海以為自己聽錯了。
女孩輕輕一躍,像蝴蝶那般輕盈……地落到封印里面。
“喂!喂!”季滄海在她身后叫喊著:“你要做什么?”
女孩轉頭,笑容在空中更加燦爛。
“當然是殺給你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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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霜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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