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擺了一個精致的三層架子,架子是銀質的,其邊上點綴著各種小動物雕像和寶石。架子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齊恩思卻只吃了一兩塊,便覺甜得發膩,胃口不再,只能靠在椅子上喝茶,翻看那兩份資料。
一面翻,他還一面時不時對背后小板凳上坐著的兩位護衛提一兩個問題。
這兩個護衛雖然被他要求坐下,但依舊坐得筆直,不敢動一下,看上去也不比站著輕松多少。當被問到問題時,他們都會變得更加緊繃,既要小心地斟字酌句,還要盡快回答,說完之后便緊張地直視前方,不敢稍微偏移視線。
同樣是緊張,兩個人還是有些微的區別。海爾德的緊張里透著一點耿直和熱誠,比較想要表現自己;而麗貝亞則更加謹慎,每個回答思考的時間更長,但也的確內容更豐富、更有邏輯。
他們這樣緊張,齊恩思也有點不自在。弗拉爾也感覺到了這一點,寬慰道:“新人剛開始都會這樣,做護衛的尤其如此。不過等他們適應了,把學到的東西好好應用上,就不會這樣了。”
齊恩思松了口氣,轉而口氣隨意地問道:“麗貝亞,我記得你房間里有一本書,那是什么?”
麗貝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比克國的魔法師》,是一本童話故事。”
“你喜歡那本書嗎?”
“喜歡。”她說完,然后低下頭,“我只有這一本書,是我朋友送我的。”
齊恩思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什么。
弗拉爾百無聊賴地等待著,在吃下桌上超過半數的糕點,又咽下一塊松餅后,他舉起茶杯問道:“話說起來,你對他們的未來有什么期許嗎?”
“期許?”
“就是希望他們兩人往什么樣的具體方向發展,未來應該使用什么武器之類的。你選的這兩人特質都有普遍的適應性,可以選擇的還真不少。”
齊恩思認真想了想說:“剛才那位女招待不是說,他們在之后的訓練中好像所有武器都要掌握熟練。等到他們訓練過半的時候,才會根據他們擅長的項目選擇特定的武器嗎?”
弗拉爾一臉無奈:“道理是這樣的,但那不就沒意思了嘛,你好歹發揮一下想象力啊。拜托,你可是個藝術家啊。”
弗拉爾顯然是太無聊了,想找個話題。齊恩思拗不過他,于是開始閉目沉思,在想象世界里描繪。
過了一會兒,他說:“海爾德的話,自然要讓他承擔一些正面對抗的壓力。所以我希望他穿輕甲之外還能搭配一個小圓盾之類的防具。再佩戴相對較重的武器,比如重劍……”
弗拉爾喝了一口茶水,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怎么了?”
“沒什么,你繼續說。”
“麗貝亞自然應該搭配輕一點的武器,我看迅捷劍就很不錯……”
弗拉爾依舊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
“到底怎么了?”
弗拉爾放下茶杯,嘆了口氣道:“你顯然是一點騎士訓練和學習都沒做過啊,這在貴族中挺少見的。”
齊恩思笑道:“我以前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也對。”弗拉爾頓了頓,隨后認真解釋道,“其實你這些認知都是常見的誤區。就說重劍,這東西其實一般都是用來鍛煉膂力的,實戰揮舞起來往往會比較緩慢,容易被躲避。所以只可能會在戰場上出現,交給不需要防護破綻且力量驚人的重甲士兵用于攻堅。當然還有一些天生神力的人,以及某些有特殊愛好的強者會選擇這種武器,但總的來說并不普遍,也不適合當作普通輕甲護衛的武器。與之相對,比較適合的有重量的劍形武器叫巨劍,是一種常見的雙手劍。”
“至于迅捷劍,對于麗貝亞而言倒是一個不差的選擇,因為它的確是注重技巧性的武器。但你要說‘輕一點的武器’,那就不太對了。因為迅捷劍雖然看上去比劈刺用的劍細,但實際上劈刺劍會比它薄一點,也短一點,所以兩者重量差距并不多。”
隨后,弗拉爾又給齊恩思介紹了各類武器的分類,有的順帶還講了對應著名騎士的故事,說得繪聲繪色,頭頭是道。
齊恩思對這些都很感興趣,聚精會神的聆聽時,眼光不經意掃過兩個護衛,發現他們似乎聽得也很開心。
兩人雖然沒敢做什么動作,但臉上的期待卻無法掩飾。
聽完之后,齊恩思不禁問道:“話說不是有人要上門幫忙訓練嗎?我是不是可以跟著一起學一學?”
“當然可以,而且你成為魔法師以后有體質加強,說不定會比你的護衛先到達一階騎士……”說到這他驟然停住,打量了一下眼前病懨懨的齊恩思,改口道,“但是你還是先跟著提升體力再說吧。調理為主,訓練為輔,不要勉強自己。”
齊恩思又不得不以苦笑應付。
余下的等待時間里,兩人依舊進行著不咸不淡的交流。齊恩思時而與兩個護衛說幾句話,不過與之前相比,叫他們的名字時都會聚起精神力,開始琢磨之前和他們建立起的契約是怎么生效的。
與齊恩思之前試圖攻克的中階符文相比,這種魔法物品的原理顯然簡單了很多。沒過多久,他就大致了解了這種魔法聯系的本質。確認了其可靠性和安全性后,齊恩思在腦內反復模擬驗證了一番,最終嘗試著撥動了與海爾德之間的某種魔法連線。
就在同一瞬間,海爾德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一樣猛然轉頭看向齊恩思,隨后又在齊恩思的示意下轉回頭去,沒有說話回應。
看來作為魔法師,的確可以利用這種魔法物品造成的聯系。至于能不能有其它用處,還得以后慢慢摸索。
使用精神力研究了半天,齊恩思終于又有點餓了,抬手想從所剩無幾的點心中選一份看上去不那么膩的墊墊肚子,卻聽一陣鈴響,一直在閉目修養的弗拉爾睜開了眼。
“時間到了,我們走吧?”他笑著說。
齊恩思的手掌落在桌子上,艱難撐起身體,說道:“行,不過得等我先放幾個魔法,讓我看上去沒那么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