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有去臥室，貿(mào)然去別人的私密區(qū)域并不是個好習慣，尤其是異性。好在，目前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哇嗚——！”

　　“哇嗚——！”

　　………

　　只見趙莜熠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學……學長，娃娃沒有了！”

　　“你說那個紙娃娃？”張平皺起眉頭，“對方拿走紙娃娃干嘛？如果單純?yōu)榱藝樆Ｎ覀兏緵]必要，那種惡心的東西……”

　　趙莜熠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使勁搓了搓手指，她差點沒洗脫皮，但是那種不適感還在。

　　“欸？真奇怪，我并沒有感覺到有鬼怪靠近啊？”司佳仿若在自言自語，“會不會是人為？”

　　“這次的家伙們有點意思，居然給我們布起了迷魂陣。”雖然這樣說，但是張平并沒有太重視。

　　還是先熟悉一下環(huán)境好了。

　　“我要看一下你的房間。”張平取下面具，直接道。

　　“啊？我……”少女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面色漸紅。

　　“有什么問題嗎？”他直接問道。

　　“沒……沒什么。”少女顯然并不擅長拒絕別人。

　　“那你就自己開門吧。”張平不想多話，他已經(jīng)開始整合信息了。

　　“咔噠！”房門打開，陰暗的房間瞬間被燈光照亮。

　　“這是我的臥室，”少女一邊介紹一面打開燈，“昨天就是在那個窗子……”

　　她的話被張平陡然打斷了：“喂，你的床上似乎來了個不速之客。”

　　“啊！這……”趙莜熠幾乎被嚇傻了，一只斷了只手的紙娃娃出現(xiàn)在了她的床上，那詭異的娃娃斷口處的蛆蟲還在向床單上蠕動著。

　　“嘻嘻嘻嘻……”那隱隱的笑聲讓那笑著的紙娃娃顯得更加詭異。

　　“我想你需要換床了。”張平表現(xiàn)得格外平靜，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床。

　　這個時候自然需要絕對的冷靜。

　　張平抽動鼻子嗅了嗅，原本馨香的臥室此刻充入了奇怪的味道。張平觀察了下房間的布置，首先是面對房門的衣柜落地鏡。可以看見張平右肩膀上掛著一個嬌小腦袋，見張平在看她，她便用腦袋蹭了蹭張平的臉，帶著發(fā)絲的摩挲感和陣陣涼意。

　　他身邊的少女則是一臉恐懼和無助，單薄的身體有些輕顫。

　　其他地方則是課桌，有書籍還有幾個可愛的洋娃娃。一邊的沙發(fā)上則是或疊好或掛著的女性衣物，從內(nèi)衣小背心到裙裝T恤應有盡有。

　　他再看了眼似乎很樸實的少女，神色有些奇怪：“為什么不穿好看些的衣服呢？”

　　“媽媽說了，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少女有些傷感地坐在門檻上，瘦小的身體縮在一起，看起來很沮喪很頹廢。

　　這些看在眼里，連張平這樣冷血的家伙也有些不爽了，這可真是有些煩人啊。

　　他沒有去問衣服哪里來的，那樣做會有些掉價。

　　電視機還是比較老式的，相信最多起到個裝飾感。

　　除了那個紙娃娃，張平并沒有看到什么異常的東西。

　　他抱開毯子，把娃娃用涼席一裹，在趙莜熠面前走過，空氣中彌漫著劇烈的惡臭。

　　“席子你還要嗎？”就算是張平這樣的家伙也頗有些惡趣味的好奇。

　　這是個節(jié)儉的女孩子，也是個有潔癖的女孩子，這還真是矛盾。

　　少女有些躊躇，里面依稀可見的蠕動肥蟲和空氣中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惡臭讓她不得不照顧自己的神經(jīng)。

　　“我……我不要了。”她小臉沒有一絲血色，看樣子還是猶豫的。

　　“就這樣吧。”張平得到了有趣的答案，有些心滿意足。

　　“哇嗚——！”

　　“哇嗚——！”

　　………

　　這個聲音一直不間斷，此時反而更大聲了點，張平眼神變得鋒銳了些，仿佛自言自語道：“難道你們真以為我不敢動手？”

　　他將娃娃摔碎在趙莜熠家門外，有點警告的意思，而席子就斜靠在墻根。

　　那嚎叫的聲音頓時變得凄厲起來，暮色幽幽，張平背對著燈光巡視了眼幽暗處：“哼！”

　　有些微白的東西一晃而過，他沒有太在意，那些玩意兒不值一提。重要的是，他基本追不上。

　　雖然暫時還不想捅馬蜂窩，但也不能太弱勢。

　　他又不是嚇大的。

　　于是，張平拿出了一張符紙，放飛出去。

　　他仔細看了看娃娃里到底是什么東西，但是里面腐爛程度已經(jīng)很深了，而且還都是蛆蟲，根本分辨不出來。不過，張平還是很容易就判斷出，那些東西肯定是尸體，味道還是很容易辨別的，蛋白質(zhì)腐爛的惡臭。

　　結果不外乎幾個：活人用來唬人的已經(jīng)腐爛的食用肉，小型動物的尸體，或者人體組織。

　　如果是第三個，那張平就要好好掂量了，但不管怎樣這里都可能藏著一個或者一群變態(tài)。

　　就算是鬼，也很少會做出這種惡心的事情的。

　　他取出一張符紙扔在了摔爛的娃娃身上。

　　這個地方發(fā)生過屠殺未必是謠言，但是相信趙莜熠會知道一點東西。張平覺得可以旁敲側擊地提問一下。

　　這里實在太奇怪了。

　　這與他想象中的，一來到這里憑著自己鬼多勢重將對面暴揍一頓，是殺是收全憑自己說了算的想法相差很多。

　　比起玩腦子，他還是樂意簡單粗暴點。

　　但他必須要顧及罪地怨靈的感受，這讓他有些不太好放肆。更何況，這地界聽說還比較排外。所以，他選擇了只帶著司佳。這已經(jīng)夠客氣的了。

　　可是，比較惱火的就是剛到這鬼地方門口就被吊死鬼來一個下馬威，而且居然還有水鬼敢襲擊自己。

　　于是現(xiàn)在，這地方，張平想抹掉了。

　　鬼怪，活人死后所化。但是不成體系，只有一個個小團體。憑著生前的執(zhí)念和對陽間的留念存世，可悲又可笑。

　　張平并不怕鬼，許多鬼直接或間接消失在他手里。

　　鬼這種東西，很不值錢，但麻煩。

　　張平回到屋內(nèi)，看著坐在門檻上少女，問道：“現(xiàn)在，你需要仔仔細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一邊，另外我會問你一些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要依靠這個來評估你自身的危險，所以你可以選擇不說，但你不可以說謊知道嗎？”

　　少女遲疑著，小心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首先，我先告訴你我知道的。”張平道，“昨天，你的小玫姐找到我時是接近十二點，也就是說靈異事件開始在晚上八點半到夜里十一點之間對嗎？”

　　“嗯，大約九點半左右，當時……”

　　“……啦啦啦！啦啦……”由于作業(yè)相比預期提前不少寫完，趙莜熠心情大好，嘴里哼著很多年前的老歌，也不管有沒有跑調(diào)。

　　“加點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少女動作看起來并不靈活，但是底料卻已經(jīng)搭配得很熟練。

　　她在煮面，不過用的卻是液化氣。

　　“咔噠。”她關好閥門熄火，擦擦額頭的細汗。

　　“哇，夜宵好啦！”趙莜熠揉揉肚子，略微有些擔憂身材。

　　但她還是很誠實地放棄了無謂的掙扎，果然還是肚子重要。

　　她不知道，身邊的廚房的窗玻璃反光里，卻有著另一個影子。

　　可能是本能，趙莜熠陡然轉(zhuǎn)頭看了眼窗戶，里面的異樣立即消失不見。

　　但少女看的卻是院子里，在西屋那邊的窗子好像有什么亮光在閃爍？

　　“……反光吧？”少女自言自語道，這樣想著端著熱騰騰的面食回了房間。

　　“滴答！滴答……”回頭關燈時，她卻發(fā)現(xiàn)了奇怪滴水聲。

　　“嗯？水龍頭關好了啊？”趙莜熠看著廚房唯一一個水龍頭，有些想不通。

　　她猶豫著：“大概是哪里水管漏水了？”

　　少女還是斷然離開道：“還是明天再說吧。”

　　她看了眼西屋的窗戶，漆黑一片，頓時安心了下來：“我就說嘛……”

　　也不知在說服什么。

　　轉(zhuǎn)眼間，幽光再起，就像短暫休憩的獸瞳。但是，少女此時已經(jīng)回到了客廳內(nèi)。

　　外界依舊燥熱，但房間內(nèi)的陰濕感也在蔓延。

　　洗過碗，抱著換洗的衣物準備洗澡，日常即將結束。衛(wèi)生間與少女的臥室相連，這讓她能方便許多。

　　她將放著衣物的小盆放在洗衣機上面，同時下意識地看了眼鏡子。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她總有點心慌。遠處的蟲鳴犬吠更顯得此處的寂靜，有點像是死掉了的安靜。

　　她并沒有多關注，只當做開學前的躁動，她明天還要上學。

　　只是少女沒注意到，她自己走了，但她的鏡像并沒有離開鏡子，從那個角度看去，好像有點好奇的在注視著少女緩緩褪去衣物。

　　其中似乎還帶著一點點儀式感，就像小學生們瑟瑟發(fā)抖地在寒風中挺直，看著某個校領導在朗讀著上級通知。

　　但這并不妨礙它是個偷窺賊。

　　它再度看向眼前，似乎在與什么東西對視。

　　浴室內(nèi)電燈閃了閃，鏡像陡然消失了。

　　趙莜熠抬頭看了看，似乎有些奇怪，難道今天的電壓不夠嗎？

　　“滴答！滴答……”少女抬起頭，循聲看去，似乎……在窗外？

　　她搖了搖頭，今天的感覺有些太奇怪了。

　　“噗呲……”涼水撒在肌膚上讓她身體下意識一顫。水溫緩緩轉(zhuǎn)熱，緊繃的身子也松軟舒展開了……

　　“嘩啦！”陡然大片的玻璃破碎，碎屑四濺！

　　“啊——！”女孩兒的尖叫陡然響起。

　　室外房頂上，一條鮮紅的舌頭收起，涎液不再滴落……

　　“……我在洗澡。衛(wèi)生間的電燈突然短路了一下，當時我并沒有被嚇到，只是在奇怪。但我覺得，這次短路絕對和那些東西有關系。后來不到十分鐘，我家衛(wèi)生間里的鏡子突然莫名碎開，我嚇了一跳，就趕緊到房間里去了。”趙莜熠回憶道。

　　“嗯，跟藺玫說的差不多。按照她的說法，她一直在暗中保護你，昨天她在你洗澡時跟你一起進入了衛(wèi)生間。但是在九點半分左右的時候發(fā)現(xiàn)鏡子有點不對勁，結果被突然襲擊。她雖然猝不及防，但是依舊擊退了對方，那只靈體很快消失在了地基下。”張平開始分析，“那么按照正常靈體無法遁地的常識，遁地就是這只靈體的特殊能力。你能說明一下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嗎？”

　　“是這樣的，昨天因為鏡子莫名碎裂，我有些不安，所以一直開著燈……”說著，她有些畏懼地看了那老式電視機一眼，“結果電視機自己開了，一片雪花，但依稀有某些聲音，我嚇壞了……”

　　“然后，電視機里就逐漸清晰，并且出現(xiàn)鬼怪形象是嗎？”張平嘴角有些不屑。

　　趙莜熠一愣：“你怎么知道？”

　　“活人用過的套路，欺負你是小孩子而已。”張平大言不慚，好像自己年紀有多大一樣。

　　趙莜熠不想評論，這個奇怪的家伙說話總是老氣橫秋的，讓她有些不適應。

　　“沒錯了，根據(jù)藺玫所言，當時進攻的有兩個靈體。靈體想要殺死活人，一個是依靠能量推動物質(zhì)制造意外，一個是依靠靈體影響導致長年累月的精神緊繃和驚嚇，那么他們實施的就是精神影響。但不排除它們動用意外死亡。而當時藺玫還在追逐地靈，這是一場有組織的預謀。目標再明顯不過。”張平在趙莜熠家的柜臺上取出一個茶杯，也不知從哪兒掏出一袋速溶咖啡拆開，很自覺地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張平抽出椅子，單手抱著茶杯伏在桌上，一只手拿著不知哪兒來的調(diào)羹攪拌著。

　　他看了趙莜熠一眼，問道：“你還要坐在那里多久？要來點咖啡嗎？”

　　“不用了，我明天還要上學。”趙莜熠強顏歡笑，將背后的書包放在桌上，與張平面對面坐下。

　　“很明顯，對方是兩個弱雞。如果是真正的厲鬼的話，我想它是有能力在五分鐘之內(nèi)通過物理傷害讓你窒息死亡，或者更高級地操縱精神直接進行更快更便捷的腦死亡。”說完他還看了少女一眼繼續(xù)攪拌，讓她有些不自然，“當然，不排除它們有著更深的目的，比如吸引我到來，這個概率也是可控的。那接下來又發(fā)生了什么，我想藺玫并不弱，她還不至于因為兩個小鬼就絕望到在我這里賣身。”

　　聽到賣身兩個字，趙莜熠大眼又蒙上了層水霧，她按下自責配合道：“我有些慌神，于是蒙上毯子。當時外面出現(xiàn)了奇怪的聲音，就好像……就好像敲鑼的聲音。”

　　“哦？當時你沒有向外看嗎？”張平神色古怪了起來，微微側了側頭。

　　“我偷偷從毯子下面掀起一個縫隙，結果看到窗戶上出現(xiàn)了血字！”說著，趙莜熠臉色變得很難看，雙手糾纏著，止不住地發(fā)抖。

　　“寫著什么？”張平臉色恢復了平靜，喝了口咖啡。

　　“時辰將至……”她艱澀地吐出這幾個字，無論怎么說這都擊碎了她十幾年養(yǎng)成的三觀。

　　“哦，那現(xiàn)在看看你身后。”張平道。

　　趙莜熠豁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