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曲終人將散,離別苦堪言
今春元夕,天公不作美,淅瀝小雨落滿天。
屋檐下,獨倚欄柱傾聲聽雨,一絲煙雨畫江南,西子湖畔楊柳韻,怎奈心緒難寧。
憶往昔,每遇境況,總會鬧著來壺梨花煎茶,不經意的瞥首,身旁空空如也。
一幕離別再次重現,記得去歲春光明媚,臨走前夜,琬傾房中與我依依惜別,如泣如訴不愿她離去,可惜緣有分,如何去強求?
原想還有兩人與我作伴來著,誰知清明節之前,若溪又來與我辭別,注定又是淚濕衣襟。
又想意淳與我同歲,總可以“相依為命”了吧?好景不長,已至寒冬臘月天,雙親毅然將她接回,只為能一起過個團圓年。
當時,我欲哭無淚,同往的伙伴,如今只留我孤零一人,可我依然珍惜留身書院的時光,生怕那天也會突然離去。
然而我亦是清醒的,深知自己佇足的日子不會太長久。
正月二十日,我的歸期,父親與哥哥清風樓下等我許久,晶兒她們哭哭啼啼的抱著我不讓離開,我無法制止這梨花帶雨,只得好生寬慰,最后還是月明女官將她們帶回了婉儀殿。
前往清風樓的途中,尹女官見我低頭不語便問:“你難道不想回去家中么?我能理解你的心思,只是你與我們以及書院并非是緣盡,我也說過我歡迎你們?;貋砜纯?,既然緣分常在,還有什么值得難過?!?p> 我輕聲嗚咽:“先生教誨,學生定當不忘。可是我自十三歲入院,便一直待在書院,待在您身邊,今朝還卻,實難割舍,五年光陰,又怎會說斷就斷?”
她輕撫著我的肩:“你能不忘師恩,我已經很滿足了,書院你是不能再待了,因為你回去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記住離開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p> 我含淚點頭:“學生明白,必不辜負先生的教誨?!彼⑽⒁恍Γ骸昂昧?,不要哭了,咱們還是繼續往下走吧?!闭f著,她提步離開原地,我則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最后一次由她領著我往前。
清風樓前,尹女官如期將我交到父親手上。
一別五年,再次相見,卻發現父親蒼老了許多,我恭敬的走至他面前俯身:“女兒不孝,五年來未能承歡膝下,還讓父親如此操心,實乃有愧教誨。”
父親一把將我拉起并摟著我,語言略顯激動:“好閨女,都是爹不好,讓你和親人分離五年,如今終于能一家團聚了,快去見過你兄長?!?p> 父親說的老淚縱橫,我又轉至哥哥面前:“小妹見過兄長?!?p> 哥哥拉著我的手溫柔道:“小妹不必多禮,你我一母同胞,從小便是兄妹情長,如今長了智慧,莫不是與我生分了,那我要上哪里再去找一個妹妹?”
我輕輕一笑:“哥哥一見面就要損我么?”
他倒是嘻笑連連:“我的好妹妹,我還不是想你開心點?!?p> 這時,父親與尹女官之間的客套謝言逐漸終止。
我徐徐走到尹女官面前跪下向她叩首:“學生今日離去,不知何時還能重歸書院問安,萬望先生保重,更愿先生長樂安康?!?p> 她接受了我的拜別禮,輕拉起我語重心長惜別贈言:“今后自己珍重,我祝你諸事遂心、闔家康寧。”話落,她將我送上馬車。
馬車上,我掀起窗簾不舍的看著她,她則揮手做了個離去的手勢。
車輪轉動呼呼前行,清風樓前的尹女官悠然轉身返回書院。
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筑立山腰的書院,難舍的情結再次浮上心頭。
想起昨夜的閑談,我要努力學會釋懷,你說過:靈微書院是我們暫時停泊的邊岸,每個人都要離開,只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你也說過:書院的大門敞開,只為有人歸去有人來,今春又將會迎來六位新人,加之現在的六位,又回歸到以前的人數,所以歸之往之,只是經歷而已。
你說的話有很多,我都將銘記于心,如愿,相見如初,心清性靜。(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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