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除夕守歲

　　除夕，年至末端，團圓吉慶日。

　　無論走南闖北，又或東奔西跑，即便風塵仆仆勞累不堪，也會在今日回家與至親團聚。

　　我身在書院，雖不能承歡膝下，但也會給遠方的親人送去誠摯祝福，然，回報而來永遠是雙親滿滿的愛意，因為不舍女兒孑然在外的孤苦，所以思念愛女必會愴然涕下。

　　我又何嘗不是？記得月二十六那日收到家書，我更是躲在小廂房內哭了半天，骨肉親情血濃于水終割不斷。

　　心嘆，遙隔千里兩處相思皆是離愁，罷了，望云難斷實乃天性矣，如何爭較過處？

　　下午，幾人爭著去貼窗花對聯，又兩人被遣去高掛燈籠，我則主動前往香積廚幫忙張伯。

　　事實上，這幾日我們一直都在廚內忙活，從磨豆腐、炸丸子、做醬肉，再至蒸包子、饅頭、發糕等事，而現下又要忙著與面皮打交道。

　　香積廚內，我和憫月手指靈活的在餃皮上捏著皺褶，張伯則均勻搟著薄而不破的皮，見我倆小聲說笑就問：“你們倆個丫頭，說什么好事？也不帶我老頭子樂一個。”

　　憫月笑意盎然：“哪有什么好事，不過就是說今晚一起守歲而已。”

　　我輕笑接過話題：“就是在說這個，要不張伯您今晚也加入我們？”

　　他呵呵一笑：“想是想，就怕一把老骨頭熬不住哦，到時肯定是瞌睡不止，原先去年也是被元菱雨心一同拉去守歲的，到最后我實在沒忍住睡著了，今年···唉，也不知道那幾個丫頭怎么樣了？”

　　往事被不經意的勾了出來，如實，誰都沒有忘記她們，廚內頓時沉默一片，如此氣氛，實乃與佳節不符，我輕咳一聲好言說道：“幾位姐姐現在很幸福，有親人陪著，有相公相伴，她們不會覺得寂寞的。”

　　張伯輕嘆：“唉，但愿如此呦！我現在都在想，松筠嫁去廣州、元菱嫁去江陵府、雨心嫁去杭州、韞瑤嫁去成都府，這一個個的都嫁去這么遠，我以后要怎么去看你們？”

　　憫月莞爾一笑：“屆時您老想去哪就去哪，去了就在我們那小住一年半載，如此不就都看到了。”

　　他笑哈哈的回應：“就怕你們到時候嫌我煩哦，那時我上了歲數腿腳不便，說不好還會耳背眼不好使，我呀才不去淘那個氣哩。”

　　閑暇的歡聲笑語縈繞整個香積廚，這一刻，我是滿足的。

　　也許，自身心流傳出的種種感受，從來都是最為真實的際遇，無論喜怒哀樂，不過是心性迥異罷了，所謂心有靈犀，或許，相處的日子久了，自然也能一點即透。

　　年初一，卯時，山下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響徹云際。

　　驚醒后，睡意全無，想著昨晚幾人要一起守歲來著，結果不知怎的竟回房睡起大覺，現下又被爆竹聲驚醒，算不算是在懲罰我們“有始無終”呢？

　　自顧一笑回思，下次若無法做到某件事，實不該輕易承諾，以免自己成了言而無信的人。

　　思緒繁繞，清夢何安？倒不如起身梳洗妝扮，相見鏡中佳人，粉雕玉琢面，麗質塑清顏，縱無胭脂香粉點綴，亦無滿頭珠翠盡妖艷，唯有，素然純雅透暈容，凝脂入水點波叢。書香嫻靜天真意，不與一眾芳華同。若問她是誰？原是靈微“讀書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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