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洛園的最后一天
自惟馨樓出來,意淳、若溪便與我倆同路回了意瀾軒。書房內(nèi),我端坐窗下棋案邊,靜聽潺潺斜雨聲。
意淳纖纖細步輕落在我對面:“你在想什么?”
我搖首含笑:“我在倚窗聽雨。”
若溪好笑著問:“要不要我煮一壺清茶,好讓你邊品邊聽呢?”
知道她是故意逗我,隨即應(yīng)和:“不要,我現(xiàn)在只想喝楊梅釀,你有辦法幫我弄來么?”
若溪繼續(xù)逗著我:“噢,估計不行,這時節(jié)楊梅連花都未開,我想幫你煮壺花茶都無可能,又怎會有楊梅釀?”
琬傾愜意的笑了起來:“院子里是有不少花,可惜一場大雨后,花期也隨之提前結(jié)束,只剩下少數(shù)的花骨朵在風中搖曳生姿,你就不要摧折無辜了。”
意淳只手托腮喃喃:“哎呀,你們就不要煮茶烹酒了,能不能說點正事,明天咱們就要回去了,以后想出來都難。”
我說:“這次出來還沒玩夠么?”
意淳努了努嘴:“賞賞花、拜拜佛、逛逛街、游游園子我都喜歡,我可惜的是洛園還有很多地方?jīng)]看過呢?就算我們的十年之約是真的,也未必再會住進洛園,是不是很可惜。”
若溪認同的點頭附和:“是啊,就算以后能來,也未必還在洛園,這可是皇家園林,我們又如何能高攀?”琬傾卻不以為然:“凡事皆無定數(shù),更何況事擱十年之久,那時不一定明妃娘娘再約上尹女官呢?屆時,先生總是要來拜訪的吧,況且咱們又都認識,小住個幾天也未必不無可能,還是多往好處想想,說不定真會心想事成。”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皆不離十年之約,至于洛園,還是有些不舍,畢竟留下過歡聲笑語,雖然短暫,卻真真是刻骨銘心。
也許,有些人一旦遇見便是亙古至今,有些事一旦經(jīng)歷便要永恒珍藏。
正午,雨勢越漸越大,似乎沒有要停止的意思,總惦記著雨停后還可以上園子里散步的,不想事竟與愿違。
用過午膳,大家均撐著傘各自回了房,低落的情緒提不起半絲興趣,什么都懶懶的,人更是無精打采的直往榻上躺去。
琬傾站在榻前問:“怎么今天不站著消食了?”
我側(cè)身托起下巴:“今時不同往日,明天就要回去了,這種豐盛的滋味恐怕再也嘗不到了,長肉就長肉吧,等回去后自然會消減的。”
她坐了下來意味深長的睨了我一眼:“你還真會自圓其說,不過挺有道理的。”
我坐起身知趣的往里退去,好讓她也躺上來,只聽她繼續(xù)說:“不知這糟糕的天氣還會持續(xù)多久,好好的行程就這樣被打亂了,可惜嘍。”
我說:“天有不測風云,況且多待一天與少待一天也無太大區(qū)別,想來尹女官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不然也不會做這樣的決定,就算回去了咱們姐妹不也還在一起,還有什么好可惜的。”
她隨即輕笑起來:“也是這個道理,只要咱們姐妹還能待在一塊,至于在哪里?也都不重要了。”
我點頭隨和:“嗯,就是就是。”
說著說著,睡意便鋪天蓋地般襲卷而來。
此時,暴風驟雨急速而起,沒有人會想著再去欣賞,一瞬間,合上沉沉的雙目,任由窗外冷風呼嘯大雨傾瀉。
這一覺睡得甚是舒服,睜開眼,屋外驟雨已然停下,只是天空仍是灰蒙蒙的。
習(xí)慣性的看向身旁,不知何時起竟涼了一片。
起身,悠悠然走向門外,只一眼便看見正對著空枝發(fā)呆的琬傾,我步履輕盈的走到她身后,并輕拍了她的左肩:“你何時醒來的?也不叫醒我,還是你寧愿對著空枝冥想也不愿陪我說話?”
她巧笑回應(yīng):“哪有?我不過也剛剛醒來,恰好屋外雨又停了,所以就下來走走嘍。”
我故意帶著懷疑問:“真是這樣嗎?我看不像,倒像是有心事,不然如何會對著空枝發(fā)愁?”
她投來一記無語的目光:“我該說你心細入微呢?還是無中生有?明明沒有的事,偏偏要想的復(fù)雜。”
我嘟起小嘴:“你聽不出我是在逗你開心么?還故意損我。”
她笑意更濃:“這就是胡亂猜測的懲罰,也好讓你長個記性,免得下次還亂猜。”我
撇開臉假裝不想理睬她,她亦不主動搭腔,只安靜的站在空枝前。
哀憐滿地紅殤,心起莫名悲涼,是因為女子皆像花么?我無從解答,只是,我若是花,今生必定只為一人絢爛綻放,我不想空念荼蘼之后會怎樣?當下,能執(zhí)緊你的手陪你同去遠方也是我的幸福。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